过年时该有的“热闹”终于在大年初二这天降临到关家大院里。
吴奇听着花园那边乱糟糟的喊叫声,片刻不耽误,快步往正院去,可刚一进垂花门,只见大年初一都不曾起早讨吉祥彩头的二人已然在院子中活动起来:
关沛鸿身着青白色锦缎太极服,手持一把长剑颇有架势地舞动,而彭迎春是一身上白下红的大裙子,戴着耳机在门口大开大合地跳舞。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她不想耽误时间,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直奔老祖宗门前,可还是被拦住脚步。
“老四,这么急匆匆地干啥去?”彭迎春一只手拉着吴奇的手腕,一只手摘下耳机。
她的脸因为涂抹过重的粉底液而导致粗大的毛孔异常清晰,青黑色的眼线也因近距离的面对面显得不那么自然,泛着油光的玫红色的大嘴一张一合都带着逼迫的气息,就连一旁的关沛鸿也借着舞剑的势头逐步靠近。
吴奇被打断,再看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突然想起前天忘了一件大事——没看春晚。
这就是奇怪了?
怎么能在中式的游戏副本中没有春晚呢?
最好春晚上再出现几个长得漂亮但爱胡搅蛮缠的妻子,或是风韵犹存却刁钻心狠的婆婆,两人针尖对麦芒,然后大男人们宛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运用在实际生活中完全没有的情商和智慧,两边“瞒天过海”,斡旋调和;
再或者上演一出为了支持男人工作,女人在家一人带两娃,却还因收到别的男人帮忙或正常交往而遭受邻里“不正经”污名化,最后解开误会包饺子再准备生三胎的情节呀。
没了春晚,这得少了多少看点。
吴奇微微叹气,略表遗憾,随后刚想跟两人解释外面发生什么,眼前骤然闪过一道寒光。
“三哥这把剑好像不错。”吴奇后退两步,离开两人夹击的包围圈,打量着两人喜气洋洋的脸,反问道,“怎么,你们俩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那还起得这么早?”
“我们知道,你不喊来着吗,虽然声音小了点。”彭迎春抬眼笑着看吴奇,意有所指,“人抓回来了吗?”
“监管处的人去抓了,想必应该没问题,我正要去找老祖宗说这事。”吴奇绕开阻拦,快步往前走,但一开门,却发现门是从里头锁着的。
在记忆中少有这种情况。难道是时间太早了?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手表,时间确实稍微有点早,她只好反手敲门,边敲边喊,“老祖宗,出事了。”
院子里的两人看着她的背影,相视一笑后,默契地往花园那边去了。
花园那边的景儿可比正院热闹多了。
陈心早就跟吴奇和樊茜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和要走的流程,可看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差使冲自己冲过来,心中还是升起一阵恐惧,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被五花大绑地撂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绑我?!”花园的温度虽然比前缘高,存不了雪,结不了冰,但地上泥里的水汽也并不温暖,陈心正好坐在泥泞的土上,整个屁股都湿透了,想挣扎挪动,怎料被绑着的身体很不协调,反而整条人都倒下,最后像条蚯蚓般在土里挣扎。
马雪芬拎起旁边的枯死的竹条,对着地上的人一顿乱打。
这个流程说疼倒是不疼,可陈心不理解,这人怎么这么爱动手,而且对自己这么爱动手。
婆媳之间难道是天生的敌人吗?
现在该到的人没来,她没必要跟马雪芬说什么,况且现在被打的时候要是把漏出去岂不是毁容了。
她思来想去,翻了个身,让马雪芬所有力气都打在她的背上。反正冬天穿的厚,这点攻击还不如屁股上的水来得让人不适。
陈心龟缩不动的样子落在关修身的眼中就是人已经要断气,他鼻子中窜出一声粗气,三步并两步上前把马雪芬一把推开,随后将地上的人扶起,托在怀里。
“你们两个...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拉拉扯扯...修身,你在外面怎么胡来我们不管,你怎么能对你侄媳妇下手!”马雪芬脸色由红转黑,要不是担心女巫症会传染到自己身上,她恨不得拿刀将人直接结果了。
“嫂子,你弄清楚什么情况了吗就瞎说!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混账?”关修身不耐烦地反驳,可一想到自己跟关修玉的事情,面上有些心虚。
陈心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来帮自己,不只是她,她们三个都没预料到关修身能伸出援手,他担当不怎么样,好歹还有这么微微的长处。但就是这么微微的长处,再加上一张惊若天人的脸,成为渣男相当合理。她望着关修身的侧脸在心里嘀咕,完全没注意马雪芬的眼中逐渐恶毒。
这幅景象在马雪芬眼里,完全是一幅郎情妾意。
她已经下决心要回厨房找刀具了,可一转身,关皓睡眼惺忪地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花园门口,还站着另外两个看戏的人没有靠近。
关皓打量着眼前的状况,不用问什么,心里已然有了判断,冷眼垂眸间甚至不经意露出一丝冷笑,“三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呢?”
关修身先是被陈心一阵恳求弄得心烦,刚刚还被马雪芬一顿怨怼,现在又迎来新的讽刺,完全没有好话好说的脾气,直冲人翻白眼,连话都不想说。只是先把陈心抱起来,将人放在花坛上坐着后,还脱下身上的裘皮给她披好,自己只剩下一身轻薄的睡衣。
关修身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有空跟关皓回嘴,“大侄子,你这么说可就是看不起人了,要是我多少有点心思,她当年能嫁给你?要不是得到她爸的助力,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还能在文物局做到现在的位置吗。所以说要不是我,你也没有今天的风光吗。这么说,你好像还欠我一句感谢啊。”
关皓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咬着牙挤出微笑,“那现在的场面,你又怎么解释?”
“解释?我解释什么。是你老婆来找的我,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不如想想自己到底有多无能,才能让她冒着风险,求到我这儿。”关修身已经完全不耐烦了,他想回去,却被监管处的差使拽住。
“您现在还不能走,如果她是女巫的话,需要即刻行刑,您是证人。”监管处的领导示意同行的人脱下衣服,递给关修身,“还请您稍等一会儿。”
“看样子你们今天是非得在我家点一次火啊,那行,我今天就看看,你们这个火能不能烧起来。”关修身穿好衣服,到假山旁喂鱼。
“关皓,我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陈心被绑得死死的,想要站起身到关皓身边,但只能跳着走,她觉得这样太滑稽,于是没动,“我只是给关修玉带话儿,她不想死,想让关修身救她,我也是当妈的人,我可怜孩子,也可怜母亲,所以心一软就答应了。”
“你个贱货,瞎说,我明明看见刚刚你跟他整个身子都靠在花里头,要是说话还用离那么近吗?”马雪芬似乎生怕儿子相信,赶紧反驳。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关皓你应该知道。”陈心右脸都是泥巴,头发散乱着,盯着那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人的眼睛,“你的手表什么都知道。”
确实,手表上跳动着的90分的字样,让他也出现一丝犹豫。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关修身这么理直气壮,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年轻的差使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开口询问,“老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