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畏光,不是瞎子。”见到拉瓦溪瞪大的眼睛,老板解释着,“饭菜一会儿烧好了送上门,我来带你们去房间。”
老板拿着钥匙走出两步,却见到那四人并没有挪动脚步,有些疑惑地侧过头:“几位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拉瓦溪沉吟片刻,终是开口:“老板,已知两间房一晚600文,我们住三晚,一两银子等于1000文,我们给了二两,请问应该找我们多少文呢?”
“拉大哥,是200文,这种算术题,云舒小时候就学过!”官云舒一脸天真,但是声音却不小,刚刚好能让几个正准备进来吃饭的村民听到。
一个还挽着裤腿的农妇说:“小林呐,你可是忘了找人家钱啦,赶紧找给人家,这种事情可不能忘记的。”
林老板的脸僵住了,她的视线在拉瓦溪的脸和手中的银子之间来回停留,随后瞪了拉瓦溪一眼:“啊、啊……对,阿嫂说的是,瞧我这记性,要不是阿嫂提醒,真给忘了这事。”
林老板不情不愿地从抽屉中摸出200文的铜板,随后将钥匙往柜台上一抛,手朝着楼上一个方向一指:“房间在那里,麻烦几位客官自己去吧,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拉瓦溪在林老板的死亡视线中,清点完铜板数目,对着林老板一拱手,带着几人上楼了。
“她们都没有……”官云舒跟在姜雨落的身后轻声说着什么。
“什么?”姜雨落一边爬楼,脑袋里还一边想着河边那一串脚印,没有听到。
一股带着些许潮湿的暖意出现在了姜雨落的肩头,让她的脖颈瞬间僵直,还没来得及躲开,就感受到了一股朦朦胧胧的气息: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她们,一直没有眨过眼。”
闻言,姜雨落猛然回头,却见楼下的林老板已经不见了,大概去了后厨,而几个农妇也已经坐下,虽然眼睛上面已经没了纱,但侧身或背对着,看不分明。
一低头,便看到在台阶上垫着脚的官云舒,正一脸“我厉害吧,你们都没有发现,快夸我的表情”。
姜雨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现在也好了许多:“云舒妹妹真厉害,我们都没有注意过这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会是我们要调查的一个重点。”
“我一向很厉害。”官云舒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但是姐姐,你的剑是不是该拿走了呀,好重啊。”
最后三个字,没有压低声音,于是引得了前面两位男士的回头与眼神谴责,姜雨落默默接过自己的剑。她还真的又把这事给忘了,她可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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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没多久,小二就送来了饭菜。归途酒家的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姜雨落吃得心满意足,同时她也注意到了,这里的菜里不包含鱼。
当地人是不吃鱼的吗?姜雨落心中泛起了嘀咕。
她刚想要和官云舒交流一番这个发现,鼻子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以及湿热的水汽。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官云舒去洗澡了,无人可以交流。
姜雨落坐着等也不是,躺着思索更是越想越迷惑,于是干脆起了身,打算出去溜达一圈。
她推开房门。门外是个走廊,走廊上刚好能够看到楼下的大门和柜台。而此时,林老板不在柜台上,却在大门口对着什么人说话。
那人衣衫破旧,手上端着一个破碗,应该实在乞讨。如果只是这些,那还不值得关注,但是在那乞丐转身离开的时候,姜雨落敏锐地发现,对方走路姿势有些一瘸一拐。
一瞬间,河边那人离开时的样子再次回到眼前,姜雨落翻身直接从栏杆处跳下了楼,引起一阵轻风,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林老板挥挥手打发了乞丐,没肯从兜里摸出一个子,一回头,就见到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冲出一个身影。一声惊呼还没出嗓子眼,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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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端着碗,一瘸一拐地走在巷子当中。
碗里没有几个铜板,只够他买几个馒头,撑过两日。
想到这些,老乞丐的心中就充满着悲凉。他隐约记得,过去的村子并不是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转变呢?
很快,老乞丐的悲凉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剑,脖子凉。
“站住。”
为了脖子不从外凉到深处,老乞丐站住了。
“不用回头,问你几个问题。”听声音,应该是个姑娘,只是声音特别冷,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姑娘是外乡人吗?什么问题,但问无妨。”乞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姑娘的问题让老乞丐有些惊讶,他忍不住想要看看这几十年来突如其来的关心,到底是来自怎样的人,却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于是恐惧地咽了咽口水:
“一出生就这样,天罚。”
“去过河边吗?”
这个问题让他更加惊讶了,浑身也开始忍不住地颤抖:“河、河边?镇子里的人从不敢去……据说那里会带来厄运。”
“什么厄运?”
老乞丐感受到脖子上的剑松了些:“姑娘看到镇里人的眼睛了吗?这就是厄运!是天罚!”
忽然,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消失了。老乞丐缓缓转身,只见巷子中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留着一吊钱,足够他一个多月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