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间改变的除了池宴歌的身份,还有池宴歌走路的速度。
从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池宴歌头不带回、脚下生风,仿佛完全忘记身后还有陈序青这么个人。
陈序青碎步小跑才勉强跟在池宴歌身边,从池宴歌紧绷的唇角迅速察觉到池宴歌心情的不愉悦,但转念一想,或许走得快不说废话没表情什么的,都只是池宴歌作为医生的职业习惯。
还是不要太妄加揣测。
车是一辆银色SUV,池宴歌在陈序青拉后座门想放摄影包时叫她:“坐副驾。”
陈序青连忙解释:“……我放包!”
关好门快步跑回副驾上车,池宴歌边回消息边问她:“阿姨知道你一个人来蓝山吗?”
陈序青不知道说什么。
在池宴歌眼里,可能她还是以前那个不听话到处乱跑特别危险的小孩,她都二十九了。
再说她是正经来工作的,哪里是一个人。
这样潜意识乖乖听池宴歌的安排,跟池宴歌回家住就是个从小的习惯使然而已,纯粹是小时候就被家里人灌输“要听姐姐的话”灌输多了,无论是听她亲姐的,还是听池宴歌的。
池宴歌换挡,车辆滑出停车位。
“怎么还染了一头蓝发。”
声音带着笑意,池宴歌的好心情似乎说来就来,也不在意陈序青是否有回答,专心目视前方将车开上小斜坡,紧接着,前车窗被铺天的雨水覆盖。
“……”
蓝发是偏深蓝的色调,朋友非要拖着陈序青去染的,说陈序青有点娃娃脸,皮肤白染出来一定像青春高中生一样好看。
青不青春不知道。
陈序青望着雨刮器无奈,反正在池宴歌这种长长长辈眼里又是挺叛逆就是。
深夜医院车少,没两分钟,车驶入大道,池宴歌轻喊了声:“陈序青。”
低头在短信里给钱诗写小作文道歉,同意分手的陈序青:“嗯?”
车里自动播放着上一次池宴歌没听完的音乐,特别节奏,动次打次唱着“还是有上天安排”,池宴歌的声音被音乐和雨声压得忽近忽远。
“你要是决定以后和人留在蓝山,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也要记得跟阿姨说,不要让她担心你。”
陈序青摁下短信发送才抬头看池宴歌侧脸。
原来还在想这回事,有的地方倒是一点没变啊……
想起等池宴歌的时候跟同样在市医院工作的朋友闲聊,说池医生看上去是个冷酷的人,但私下对人的关照很让人意外。
本来就很忙的人能完全从每位病患的入院到术后恢复时刻关注,甚至有次偷偷给病患的孩子送了生日礼物,此外,额外加班对带教医师的指导内容都非常仔细,带教医师出的错,大部分也都是池医生顶住去中心办公室道歉。
陈序青光凭朋友的描述,就能想象出池宴歌面无表情却又眼里带着细腻温情的画面。
这些事,往好了说是关心他人,往坏了说——总之,这好像是她跟池宴歌从小长到大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之一,就算六年没见,她们还是很爱多管闲事的二人组。
池宴歌见陈序青没说话:“不方便以后通过阿姨联系我也行。”
陈序青思维飘去了别处在想小时候的事,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个行,这时手机收到提醒,钱诗回复来的短信,在陈序青手里亮起莹莹的光。
到家池宴歌领着陈序青放东西,陈序青接到钱诗电话,跟池宴歌说了声就走到客厅窗户边去听。
钱诗应该又在喝酒,声音倒很冷静,给陈序青输出了一顿恋爱道理再次指责陈序青这种假开朗真回避型人格不配谈恋爱,让陈序青回家之后把打包好的东西寄到钱诗的新家。
陈序青没啥情绪地回忆被挂断电话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特别近一句“诗诗还搭理陈序青呢”,目光焦点跟着玻璃外一颗由上至下滑落的水珠下沉。
池宴歌在里屋叫她名字,陈序青调整好心情走回去。
池宴歌左右手各一件衣服:“睡衣,都是新的,想穿哪件?”
陈序青皱眉看右手的蓝色线条小狗,再看左手的黄色黄油小熊,指向池宴歌身上正常不得了的淡粉色竖条纹睡衣。
目光坚定,目光非常坚定。
洗完澡,穿着线条小狗睡衣吹稍微沾湿的发尾,镜中陈序青的皮肤白里透红带着洗完澡后特有的水汽。
顺便透过镜面观察屋内的动静。
池宴歌消失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接急诊赶去医院了?
吹完收好吹风,她原地思考了两秒没直接回房间,蹑手蹑脚绕去池宴歌房门前轻轻敲了两声,这下真像一只做贼心虚的小狗了。
屋内没有动静,陈序青微微抿唇,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只头脑一热压下房间门把手——池宴歌对个人隐私非常看重,过去池宴歌真的不愿意让人进房间是会锁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