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手上的水,池宴歌点击输入框,分别针对三条留言给导师发送回复。
没想到导师韩明珍立马给她打来电话,刚过完五十二岁生日的韩明珍教授声音清爽有力:“宴歌,在宿舍吗?我刚好在医院附近晨跑,出来跟我吃个早餐?”
池宴歌退回卫生间,合上门,压低声音讲:“好,韩老师,还是豆浆铺见吗?”
“嗯,豆浆铺吧。”
挂断通话,池宴歌从卫生间走出,回床前看陈序青还睡得正香。
池宴歌拿上放在椅子上的包,走过床尾,到陈序青身边俯身轻说:“陈序青,我出去一会儿。”
也不知道陈序青醒没醒,只嘟嘟囔囔应了句:“嗯……晚安……”
韩明珍和池宴歌约定好的豆浆铺,在华南二院拐边的第三条南田巷,老式清水豆浆,没有特别浓郁的豆浆渣,对上早班的医生们来说刚好够清淡。
池宴歌走进南田巷的窄路,老远就看见只穿件明黄色晨跑服、过耳短卷发的韩明珍,池宴歌加快步子,走近时规规矩矩喊了声韩老师。
韩明珍跟过路的同事摆摆手,转来看池宴歌的目光中带有审视的味道:“宴歌,你今天过来的时间不太对嘛。”
池宴歌愣了下,居然一时没接上话。
韩明珍拍拍她胳膊,脸上变回一副无所谓的笑容,下巴指指正在炸油条的老板:“看看想吃点什么。”
比往常早到了七分钟左右。坐在韩明珍对面,池宴歌低垂目光看了眼手机时间,对自己没注意细节的失误有半秒懊恼。
韩明珍往瓷碗装豆浆里倒了两勺白砂糖:“昨晚又留在医院没回宿舍?”
池宴歌的目光落在老板刚端来的两屉小笼包上:“没有,这两天在休假。”
“哦,对,你看我把这都给忘了。”
韩明珍又去倒醋碟,顺手给池宴歌推来,“那怎么也没回家。”
朝阳出来了,带着冬季清晨的冷空气照在池宴歌的脸上,空气中飘着早点摊独有的肉包子香味,四周陆续坐下的食客让环境变得吵吵嚷嚷的。
韩明珍是一众食客中穿得最单薄的,经常运动的脸上没有任何年老的疲态,神采奕奕边喝豆浆边等池宴歌的回答。
“朋友刚回冬青,和朋友在附近住。”池宴歌的回答比较简单。
韩明珍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吃完早餐,韩明珍拿起手机要扫码付钱,池宴歌赶紧阻止她:“韩老师,我来吧,还要给朋友带一份。”
池宴歌在屏幕上输入金额的时候,韩明珍好奇问她:“宴歌,你这朋友我认识吗?”
付款成功。池宴歌正视韩明珍的眼睛:“您应该不认识,是我的邻居。”
“喔,邻居?”韩明珍若有所思,“别说,恰好有点印象,之前去你家找你妈妈的时候,好像碰见过,是不是这么高,长头发,教人画画的那个?”
韩明珍说的应该是陈以理。
“不是,是她妹妹。”
“还有个妹妹啊,那就确实没见过了。”
老板送来打包好的早点。韩明珍看池宴歌仔细问老板豆浆有没有放糖,又麻烦老板再装一小袋糖,还每个馅的包子都装了一个。
韩明珍搭在大腿上的手指点了两下,她没见过池宴歌这样对人上心的样子。池宴歌对人温和、友善,在院里也是聪明上进、勤勤恳恳,但相反的,池宴歌跟家人不亲近,跟同期也不亲近。
对她这个导师,向来十分规矩,被夸平静被骂就改,不像其他孩子还会偶尔抱怨撒个娇。
放假也是,没见过放假也总爱跑到医院做工作的。
韩明珍认为池宴歌缺少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发泄,害怕压力过头的人迟早有天会爆炸。
这次倒是有很多说不上来的不同。
两人走出豆浆铺,韩明珍要直接去医院,她看池宴歌:“你是今天下午收假对吧?”
“嗯,我中午前会回院里。”池宴歌说。
她准备把陈序青送回家,就赶回华南二院。
“不用那么着急,按规定,你下午两点到就好。”韩明珍说完,看眼池宴歌手中提着的早餐,“去吧,别一会儿包子都凉了。”
两人背向而行,刚走两步,韩明珍突然像被人点了后脑勺似的回头去看。
池宴歌定在路边接电话。
笑容特别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