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一震:“没,还没。”
“皇宫的禁卫军现缺两名候补人,我现在有能力将你的军户销毁,只要你肯。”
“不必,军籍并没限制我的想法和人生,进了军营我才感觉那里才是我要待的地方,在大江之上守护身后的百姓和帝都,我个人力量虽很微小,但立足在战舰上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江时,胸襟开阔,才会感觉自己活得很满足,那该是我做的事情。”
“明明有条光明的路,为何要选择荆棘遍布的道?”
他们的声音朗朗,在光线朦胧的屋内还有几分温和。
陶修不再解释,温声说:“睡吧,明早我就走了,需要早起。”
“我跟你说过了,你暂时走不了,听见没?”
“没听见。”
公仪林猛地掀开被子,先扣住陶修右手,随即一个翻身把整个身躯压在他身上,又迅速屈起双膝压坐在他腹部,紧紧抓住陶修挣扎的左手。仅几个简单动作就让两人气喘吁吁,公仪林死死钳住陶修双手固定在他头的上方并掌握主动权,抵在他肋骨处的腿用劲道:“不许走,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肋下被公仪林弄的又疼又痒,陶修几番挣扎欲起身反击,怎奈腰被他锁的死死的,耗费大力后仍无法脱身,只好把翘起的头往枕头上重重一沉,带点求饶的口气说:“我还要回趟玉河村,见到你就……就……够了。”
公仪林把压在他肋骨上的腿又加重力气,不容置喙:“三天,就三天。明早我去太子处告假。”
“槐序,你别皮了,放开我,好好商量。”陶修暗想,拿出与敌人打斗的狠劲和他相搏似是不妥。不过当他真想从公仪林身下脱身时才发现并不容易,锦衣玉食的公子真的长进了。
“三天?”
陶修怕痒,公仪林很快就找准他的弱点,一壁控制不让他动,一壁在肋下挠痒,央求的却是自己:“就三天,行不行,这大半年我一直在想你,想到你我才能坚持留在这里。”
玩闹中的脱口而出让两人突然安静下,陶修停下挣扎,怔怔地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从这张口中听到了自己半年来一样的思念。
屋内静如月黑风高做贼的夜晚,两副身躯内跳动一样频率的心脏,隆隆有声。
陶修心软了:“你下来吧,我不回去了,留下陪你几天。”
公仪林从他身上“撤”下来老老实实躺回被窝,刚往他身边挪动,就听陶修道:“睡相老实点。”
公仪林哪管他说什么,侧过身用手臂从他身上环住,打个哈欠道:“从小睡相就差,谁都治不了我。我也这样搂着大哥睡。”
可能是公仪林压在胸口的手臂作怪,这一夜陶修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清晨醒的时候脑壳似宿醉般昏沉。他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唤了两声公仪林,司子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陶公子醒了?二公子天刚朦亮就去东宫上值,让你醒了等他片刻,我这就给你打水洗漱和摆饭。”
司子不敢毫无顾忌地与陶修对视,眼神像贼一样好奇又躲闪,就想从他脸上找到吸引二公子的地方,一想到昨晚两人的嬉闹声连厚重的墙壁都没有隔断,心里就酸甜苦辣咸的各种滋味。
司子不明白,以二公子的家世、模样,如今又在东宫做了人人称羡的左卫率,别说汝丘提过几次亲事的袁家姑娘,就是此处的几个世家大族都纷纷投来想要结亲的眼神,不知公子哪根筋错了位置,居然倾心给这样平庸无奇的穷小子。
依家君火暴如虎的性子,司子真不敢想象公子今后的路多艰难。他又往好的一面想,陶修不过是公子一时兴起的玩物,要不是公子暂时喜欢他,连大仆身份的自己都有手段给陶修使绊子,公子还年少,玩个三年五载腻了后总会和所有大族的公子一样,从袁氏、周氏或是陆氏家的姑娘里挑选妻子结成更坚固的联盟。
公子还小,司子这样安慰自己,像关心儿子似的担忧公仪二公子的前程。
陶修端水到院中的石板上洗漱去了,司子盯着他的背影,思绪缓缓回到许多年前那个盛夏的午后,二公子嫌热吵着游水,就在那条清江河上,两个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小孩碰面了。
他真想掌自己两嘴,要不是当时闹肚子躲进草丛,怎么轮得到陶修去救公子,他两人怎么可能会搭上话。
陶修洗漱后直接让司子带他从小门离开公仪府,告知司子一句:“二公子若问起来,大概午后我会回来。”
司子不冷不热的哼一声表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