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公仪林低喝司子站起来,自己迎至门边,正撞着陶修端饭进来。不等陶修开口,司子冲过去从他手中接了食盘,笑道:“我来,我来。”
“这里的伙食你们可能吃不惯。我在伙头那磨了好久才多加两道菜。还有你手下的侍卫已有人安排他们的吃食和住处。”他又对司子说:“司子吃了饭后也去他们那睡,我带你去歇息。”
“那公子住哪?”
公仪林满心期待,等着陶修说:跟我一起。
“槐序就住这里,庵庐空置的房舍很多,这间常有人住,有人气也干净。”
陶修又出去端了一趟饭菜,摆上桌后公仪林把每道菜都看了一遍,四碗滚烫略稠的白粥,六个粗粮黑馒头,一碟切片裹了面汁炒至半熟的脆藕,一盘竹笋豆腐,还有一碟看不出是什么豆子,总归可以认出它确实是豆子。
公仪林饿的浑身无力,这几样又都是清淡可口小菜,就顾不得平时的涵养,吃相有点粗鲁,陶修又朝他跟前推一碗白粥,笑说:“慢些,这粥烫,你吃的急伤胃。我没办法替你弄倒肉,将就吃些吧。”
司子奉承道:“好吃,这脆生生的藕比我从前吃的都美味。”
一碗粥下肚又暖和又舒坦,公仪林打量屋内陈设问:“屋内有浓浓的药味,有人在这里熬药?”
“药味是隔壁传来的,安桂配药熬药都在那间屋子,他忙时就睡在隔壁,所以你夜间不用害怕,兵营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
司子要求道:“我还是留下照顾公子吧。”
就在公仪林也打算留下司子服侍时,陶修开口说:“我今晚去段校尉处讲一下原由,如果他同意,晚上我也可以到这里睡觉。”
公仪林毫不犹豫,直接对司子说:“你去和阿八他们挤挤。”喝粥的嘴就再也闭不上,心猿意马拿筷子戳手中的馒头。
“不许糟蹋粮食。”
公仪林笑着点头:“差点不够吃,哪还敢糟蹋。安桂是谁,听着熟悉?”
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公仪公子贵人多忘事。”安桂面带笑容从外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碗后忙给公仪林躬身行礼。
“安桂!”公仪林走至跟前拉过他手问:“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竟然能在这里碰见熟人。”
陶修道:“还有一人你也认识,但不见得能记得。”
“还有谁?这里都是熟人?”
“他叫周石,那年端午龙舟夺了魁首的壮汉。”
公仪林没能想起周石是谁,但要求明日都能见上一面。
司子帮忙撤了饭桌后,屋内的三人都席地而坐大谈前年西海县一事及营中的各种趣事异闻。不觉外面已敲起灭灯就寝的三声鼓响。陶修匆忙站起来对公仪林嘱咐道:“我要回沧澜小营了,明早上操训不能来找你,就在安大哥这里待着,不要在营中乱走。”
安桂挥手让他快回:“还不放心我?今夜我跟公仪小弟好好叙叙,快去。”
陶修走后,安桂看看夜色,指着旁边的床铺说:“我们也快睡吧。”
桌上的小油灯吹灭后,公仪林问了几句庵庐的细枝末节,忽然听见呼噜声起,很快,打呼声震的窗纸嗡嗡房梁落尘,更要命是安桂连脚也不洗,天知道三月的天气怎么会有如此脚臭的汉子。
天色将亮,外面已传来将士们训练时发出的狂野粗吼声。公仪林带上卢思苌给的令牌在营中寻找沧澜队。
江矶营又分成东南西北四个营寨,四营用低矮壁垒隔断,要跨越到另一个寨中需过关卡,他被一个士兵喝住时,从容的掏出令牌并问到了沧澜队的位置。
体魄强壮的五百斥候都在江边列队操戈,有条不紊,场面振奋人心。他们着装相似,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到陶修才实属不易,公仪林朝点将台近了几步。
鲜红的披风在晨风中招摇的太过显眼,段泽很快就发现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陌生人。
公仪林发现段泽走来时已不便离开,只得主动上前施礼。营中汉子个个都很粗犷,段泽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