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年吧,我买下偌大一份田产就全部送给你,除草的事都交给你。”
陶修吓得连连摇首,就跟明日去田里“上任”似的,拒绝道:“我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地。”
“我现在有自己的宅院了,何时再去京城多住几日?”
“都有自己的家院了?贺喜贺喜,在什么位置?”
“离兴业寺很近。整座宅子拢共五个人,院子宽敞,宽敞到有点萧条冷清的地步,缺人气。”
“你可邀公仪鸾同住,他是不是还没有家室?来去方便。”
“你——”公仪林翻个白眼,乜斜着他,突然往田埂上一躺,不是自己的衣服躺着也不心疼,冷言冷语道:“好,好,好,你就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吧!”
到了傍晚,陶修在段泽跟前提出这几晚要住在庵庐陪挚友,段泽没有细问就答应了。公仪林庆幸地笑说:“我和他清晨时见过,估计是看了我的面子。”
晚饭后二人又与安桂坐在席子上高谈阔论,从兵营琐事上升到朝堂大事,安桂正好借公仪林的身份问了几件好奇很久的事,
“都说武平公主和豫章王才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是?”
公仪林对此问题也觉得有趣,“哪里传出去的胡话,武平公主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怎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言论?”
哪怕是住在皇宫边上的公仪林给他释疑,安桂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企图让公仪林相信自己听到的传言:“如果他们是一个娘,武平公主为何会在东扬州长大,民间传说皇后生了太子之后多年无法再生育,后来豫章王亲母崔淑媛生下一女,皇后见小公主长得可爱就强行抱到身边自己抚养。”
“子虚乌有,太荒诞了,这胡乱传的都是什么?武平公主天性好动喜练武,豫章王出镇东扬州刺史后便把她一同带去磨砺,他是看着公主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别把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带入到他们兄妹当中。下一个问题。”
安桂撇嘴表示不信,突然把屁股朝二人中间挪几寸,神秘兮兮问:“皇宫是不是经常闹鬼?”
“这又是从何而起?”
“邗县有个张县尹,去上任的路上被一条大河所阻,因天色渐晚没有渡船,县尹决定在大河边上的亭中歇宿,哪知半夜被三只鬼魂缠身。后来张县尹请道士为其驱邪,道士抓住三只女鬼后一问缘由,她们竟都是冤死在宫中的女子。”
公仪林额头突突跳,还能平静地保持对答:“宫中冤死的女鬼为何会在宫外?”
“水乃阴物,女鬼顺着皇宫的河流爬出来,就漂到阻碍张县尹去路的大河里,急于投胎,所以见人就缠见人就往水里拖拽。”
这回连陶修也笑了:“安大哥,你这故事让我想到一个诡异的画面,百鬼争涌而出,皇宫里死去人的魂魄争相从阴沟里往外爬,目的就是为了爬到大河中拉人下水好投胎。”
“故事可不是我说的,一本叫《神鬼记》书上写着呢,还配了画,活灵活现,就跟你说的画面一样诡异渗人。”
公仪林道:“世人很喜欢把陌生不熟的人或地方鬼怪妖魔化,或诋毁或赞美,总之达到目的即可。可能确实发生过类似的真事,编书人稍加润色,吸引人的故事就有了。安桂你平常读医术外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别听什么都信?”
安桂笑道:“我们这些汉子聚在一起聊聊不存在的女人外,也就奇闻怪事最有意思。呵,不存在的女人。”这个三十来岁如狼似虎年纪的男人在提到女人后忽然想起自己在兵营里这和尚般的日子,唉声叹气,咂巴砸巴嘴说了句两个年轻人现在还不甚明白的话:“没女人的日子淡的哟,跟喝了滚烫的蜡汁一样,无味、烧心。”
公仪林身边有李颂那样的人,能浅浅理解安桂话中的意思,玩笑道:“何不外面找去?烟花柳巷温柔乡,哪样女人找不到?”
“我不是那种的人。”安桂表情悻悻的,突然把话题引到二人身上:“你们呢,都有女人没?陶修你这趟回乡没把亲事定下,早些给自己留个后?”
公仪林神情一紧,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漏掉一个字。
“我啊?家中没人了,阿翁去世、妹子嫁人,我与那里已没了牵绊,还成家作甚。”
“正因如此,才要赶紧娶妻生子,即便身在沙场,想到他们在家中对你殷殷期盼,才更有希望活下去,不至于太绝望。现在对你说这些可能有些早,你无法理解。”
公仪林见安桂劝的有理,又无法辩驳,气的大声喝道:“安桂,陶康乐年纪轻轻又身在军营不该有家累,一旦有妻与子盼他回去,战事吃紧时他能安心在战场厮杀?为何胡乱给他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