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吗?”
“你在世上还有牵挂的人都不怕,我孤家寡人怕什么?”
“其实我刚才就想邀你,跟你一起做事踏实,多谢你救我一命。”
“巧了,这么多人当中,我也最爱跟你搭档。有时候瞧着你吧,我就猜想我老娘当初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给我生了个兄弟。”
“我要真有你这样的兄长就好了。”
回胡墅的一路上周石犹豫不定,把心都拧成麻花,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跟着陶修同行。他回到胡墅先去县署报到,向县尹、县丞复命成功诛杀彭枝礼一事。
出了县署大门,一时不知是直接回京口,还是留在这里等候陶修的消息,正垂头思索时,无意撞上一人的肩膀。
“眼瞎了?不看路?”阿八揉着肩膀骂道。
周石火气噌的一下上来,心道:老子刚从生死场回来,你居然因这屁大点的事斥人。他一把拽住阿八的后领,粗声骂道:“老子眼睛就瞎了,你要找不痛快?”
走在前面的公仪林听见吵闹,转身制止:“阿八,不要惹事。”见那壮汉还拎着阿八的衣领,大声问道:“何人如此无礼?”
周石把点燃的怒火又对准公仪林,刚要开口,登时愣在原地,惊讶道:“公仪?”短时间内不知如何称呼,重复几遍“公仪”后,叫了声:“公子?”
竟能在这里看见熟人,公仪林陡然间容光焕发,快步走到周石跟前确认道:“周石?原来你也在此?陶修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二人走到僻静处,周石将事情前后细致清晰地讲一遍。
公仪林面色凝重,拽下身旁一根桂枝揉在手中,仰头叹气道:“他明知有危险却总是往前冲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来的?遇险会避开,这是人的本性,他到底要做什么?”
心里憋了点无处释放的怒气,一声长叹后平静很多,又问周石:“你欲何往?”
周石脱口而出:“我正要去找陶修、张城。”他浑身因这个决定瞬间变得轻松舒畅,笑着说:“不给那帮孙子赶出漳南我们心里就不甘,这口气要出。”
公仪林道:“你留在我身边,听我调遣。”
周石又喜又惊,立即抱拳应道:“听公子吩咐。”
另一边,陶修张城二人赶到漳南城外时,果然见城门两侧防守的士兵数量多出平日几倍,进出城内外的搜查十分严格。彭枝礼一死,城中的最高行政官就落在对城内外四千精兵有调度权的伊娄振明身上。
据说这伊娄振明是鲜卑人,粗犷悍勇,领兵入城那日,有百姓对此城落入周国之手落泪不止,他当场砍掉两颗面露哀色的百姓人头挂在腰间,一遍饮着乳酪一边开怀大笑。
此时城中处处戒严,必是伊娄振明部署好了城内外防护。
张城的编织本领果然跟在别人嘴中听来的一样厉害,仅观察城门情况这片刻,他用柳条又编好两个柳圈戴在头上,二人趴在草丛里远远盯着城门,嘴里嚼着枯草,问陶修:“怎么进?我们身上的路引今日之前还能用,现在恐怕不行了,何况还带着兵器。”
陶修指着依白巳山而建的城楼城墙道:“此山能挡大军,却挡不住我们这种专干见不得人勾当的猎犬。”
“晚上翻山进去?”
“翻。”
“城中突然混进这么多新面孔,在庙会来临之前别被盘查就好。”
“你多虑了,伊娄振明带来的士兵全是新面孔,不差我们几张脸。”
来此之前,陶修在小河里洗掉身上血迹,穿着湿哒哒的衣裳走到这时冻得牙齿打颤,这会太阳正盛,刚好躺在草里晒衣、避寒躲风。
是晚,天刚蒙上一层黑,二人就从后山进发。没有路径的山杂草丛生、藤蔓缠绕,遇到岩石凸出部分不得不借助绳索攀上去。又挨到深夜,两人才由远处寺庙的灯光指引摸索到山边,向下探头一看,离地面还有三四丈高,都是光滑的崖壁。
张城往下探身找垫脚的石头,提议道:“太黑看不远,不知这道崖壁多长多远,别浪费时间了,我们随处找地方下吧?”
陶修应道:“行,一定要小心,摔下去受伤可没地方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