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呼呼抱着脑袋退到一旁,璧悄悄抬眼,瞧着深姨忙于和涵姨致歉,泽姨忙着从中调停,亲爹则全神贯注看狐族内讧的乐子,就连那神仙嫦娥似乎也被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眼底眸光微闪,朝着背后宫室内的方向,她悄无声息地挪动起步子。
“唉……”
又是一道无可奈何的叹息,从不远处悠悠响起,飘荡进了她耳中。
后挪的脚倏然一顿,璧眯眼看去,就见那片晨光下早已不再幽暗的空间,竟又化出一道碧影!
不是?!
小狐妖瞪大了眼,注视着那健步而来的陌生碧裳女子,还在隐隐发疼的脑袋简直乱成了一团浆糊——就这么点儿地方,到底藏了多少人啊?!
而且自己就是个才修炼千年的小妖,何德何能,竟能惊动一个神仙、一个人皇、三只狐狸精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
就这架势用来抓我,你们自己不觉得在仗势欺人,不害臊的吗?!
而牧从隐身屏障内走出后,则是站在了嫦娥身旁,在娥姐“心疼你家门不幸,但自己的不肖子孙还是得你自己来收拾”的复杂眼神中,心累不已地叹道:“你这小狐狸,怎么光学了你母族的小家子气,竟没学到一点儿你父族的豪情!”
璧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梗起脖子反问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恁谁啊恁?俺的事,轮得着恁来指责?!”
这次,轮到禹一巴掌扇到她脑袋上了:“咋呼啥子咋呼?!这是咱家牧老祖宗,比你轩辕祖宗辈分都大!”
“愣着干啥?快叫人呐!”
说着,便紧张地按住尚且还在发懵的璧给牧行礼。
而牧等小辈们安分下来后,才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适才的话题:“你说说你,要想复仇,为何要靠给商王当妃子来复仇呢?还要夺舍苏妲己,让她当个遗臭万年的红颜祸水……”
“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你的计划成功了,损害的是整个家族的名声,带累的是整个狐族的气运,毁坏的是整个女子的地位!”
“难道人家以后一提起禹皇后裔、狐狸精和美女,谈的都是只会蛊惑君王祸乱江山,你就开心了?!”
见璧面有不服,她抬手止住对方,继续痛心疾首地感慨:“别说什么你也是一番苦心,你只有这法子……”
“难道你竟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女子?怎么,人是有力气吃的,仗却是没力气打的?活了千年,就连一支能造反的军队都没养出来?!”
“但凡你敢带兵旗帜鲜明杀上朝歌,让世人知道夏朝公主是个不弱于妇好的巾帼英雄,今个儿祖宗我都得为你拍手叫好,拼了所有功德也要帮你洗清灭商孽果!”
不带喘气地说完这么一通,即使牧只是一道残魂,情绪激动下也是不禁气喘吁吁,靠在嫦娥身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光知道往人家后宫里钻的子孙。
她是真想不明白——“这种自损一万伤敌一个的蠢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殷寿会损失点儿名声,可都有夏桀、妹喜之事在前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但凡昏君身边有个美人,他就算丢了江山,世人也会把大半罪责归于女子!”
“你说说你,上赶着要去伺候殷寿,还要帮他揽下大半骂名……你图个什么啊?!”
说着说着,牧是越想越不对劲。
以她平生所见,只见过被屠了部落后与恶妖同归于尽的烈性姐妹,还真没见过几个会积极主动给仇人当小老婆的……
狐疑扫视起羞愧得面红耳赤的璧,她从嫦娥怀里爬起来,试探中带了那么点儿不可置信,低声问道:“你该不会,嘴上说着要复仇,实际上——”
“爱上殷寿了吧?!”
若非如此,璧的所作所为实在没道理啊!
这已是她能想到最符合逻辑的真相了!
下方,一波一波诘问如骤雨般毫不留情劈打进脑子,璧早已被质问得摇摇欲坠。
脑袋一阵阵发懵,她都想不起自己是为何会选这最傻的法子了。
然而一听牧的推断,身子猛然一震,她瞬间涨红了脸。
——她是犯了傻,可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咬咬牙,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清风一卷,她已杀进殿中。
此时此刻,璧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殷寿,证明自己不是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