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几只不成气候的千年小妖,还不够劳动他们挪挪眼神的。
可不将璧带给天庭在神凡两界的官方神仙,又能将她送去何处呢?
总不能去寻西边的玉虚宫,或是东面的碧游宫——
阐、截两教之仙虽也自称有替天行道的职责,可她一个天庭神仙去麻烦人家民间组织,且不说人家是否会自恃为圣人教派而瞧不上这些琐事,光传出去也是会令人质疑天庭神仙能力的啊!
乐子人可不会管她是不是要留出精力去拯救三界,只会为了茶余饭后多些话题,而胡乱揣测她是不是连只小妖都不敢惩治,进而再扩大到天庭对妖族的镇压无能上!
无奈又心累地皱了皱眉,如是凝眉思忖片刻后,一道灵光闪过,嫦娥突然双眼一亮——是了,她怎么忘了,可以去那里呀!
送到那里名正言顺,且凭那处此时尚无妖无人的成员构成,以及同妖族的关系而言,也绝不会顾忌狐族势大,进而对璧徇私枉法!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为自己深谙摸鱼之术的急智,嫦娥心中暗乐一声,当即便架起月光,笑眯眯邀请牧上来:“牧妹,我知道可以把她们送到何处了。”
“来,咱们这就启程!”
左右那里晚上也不休息,索性她们此刻就赶过去,趁早把活儿推出去~
念着无事一身轻的美好时光,她待迷茫却毫不迟疑上了月光的牧站稳,又挥袖将禹、秋涵一众卷入月光后,便乐呵呵向着某处极速飞去。
这很可能得把轩辕坟里里外外搜个几千遍,再将所有受害者腐朽尸骨拼凑起来的脏活儿累活儿,可不能砸她手里!
……
“啊,爱妃!朕脸好疼!”
自无边混沌中惺忪醒来,才刚有了意识,殷寿就感觉脸颊两侧均传来了阵火辣辣的剧痛。乃至他只是呻吟了这么一声,被扯动的脸皮便都瞬间泛起了一阵痛意。
然而他的痛苦呼唤不仅没有得来美人娇柔的回应,取而代之的,还是一阵沉默。
在这令人疑惑又不安的寂静之中,殷寿忽而恍恍惚惚想起——哦,他的美人,好像变成了一只白毛怪?
还口吐人言,骂了他好久?
没错!他脸这么疼就是被她狂扇巴掌给扇的!
想起了那张可恨更可怖的白毛脸,他登时毛骨悚然地睁开眼,双手撑起上身就惊恐后退,生怕又被接连不断的爪子打在脸上。
谁知直到他慌不择路撞上身后御榻围栏,耳畔响起“咚”的一声后,透过一片朦胧柔和的光晕,他才恍然发觉坐在御榻旁的既不是什么美人,也不是什么白毛怪,而是他的正宫皇后姜氏。
深深喘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左望右望,见当真没了白毛怪的身影,才放松身子仰躺榻上,弗然不悦地拧起眉。
与此同时,心中则是在暗自惊疑——为何那白毛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姜皇后?
昨晚那场无端受难,到底是妖怪化作的美人作祟,还是姜皇后为证明她自己谏言无误,故而找术士设的一场局?
心底怀着这种阴暗揣测,再看姜皇后那张板得如木头一般的冷脸,殷寿愈发不耐。
只是到底还有几分帝王城府,他没有当场发作起来,反而温和起了面容,撑起身子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御妻为何在此?”
“可是已不再介怀那日朕的失言?朕也知你向来贤淑忠良,那日是朕多饮了几杯,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
熟料他有意与姜皇后虚以为蛇,姜皇后却仍耿直到连半层台阶都不愿往下踩。
见他平静下来,她也站起身,沉着脸退后几步,面朝殷寿郑重而严肃地俯下身子,双膝跪地,双手拱合,头叩手上,行了个在本朝极为隆重的拜手稽首之礼。
殷寿眉头一皱,心里浮起不妙的预感——据本朝史记《商书》太甲篇记载,当年伊尹迎太甲还政,他们两人逢场作戏之时行的礼,也就是拜手稽首了。
想到那对太乙及之后所有商王来说,都称得上功高震主的一代权臣,他心中恼意愈深,眸光也愈发冷凝。
意味不明地盯着不等自己已自行起身的姜皇后,他斜倚床头矮枕,嘴角噙起丝冷笑,淡淡地问:“御妻行此大礼,所谓何事?”
他倒要听听,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难不成以为她能效仿伊尹旧事,将自己这个商王放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