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士兵们见王爷回来了,一个个连背都挺直了些。
想起前几日想逃的那几个兄弟,心说他们能见天光的日子便这般到头了。
谷禄的动作很快,他出了孟祈营帐后立马着人将那五个逃兵压了出来,压到了一片空旷的沙地之中,还令营中所有无事的士兵前来观刑。
孟祈没有靠近,只是登上烽火楼,俯瞰底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按大衡律法,逃兵立斩。谷禄拖了这么久让自己回来下处死之令,他笑了笑,不知心中作何想。
孟梁亦跟着他站在烽火台上,听见谷禄声音传上烽火楼:“今日王爷回来,惊闻咱们永翌军中出现了逃兵,愤怒之至,着令处死。望众将士看清楚,若再有逃跑之意,如今的他们,便是往后的你们。行刑!”
人头落下,血淋淋地滚在沙地之中。
孟祈走下烽火台,同孟梁说:“将谷禄调去苍州,让隋杰回来。”
这人,其心已异,不能留在身边。
他走下烽火台,便见谷禄走向他。
“王爷,您接下来要一直待在池州吗?”
孟祈淡淡扫了他一眼,同他说:“谷禄,隋杰在北边频频出错,我会向陛下请旨,将你调去苍州。”
谷禄的脸上的表情立马凝滞住,他不解地问说:“王爷,我不明白,这是为何?”
孟祈拍了拍谷禄,对着他说:“为食也,宁失之少,勿犯于多。你很厉害。”
孟祈离开池州,将孟梁暂留此地。
军营外,云方候在塔楼底下,见他出来,高兴地朝他招手:“师兄——”
这人,一天还跟个孩子一样。
他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来同你一道去泗水城吗?你要去定亲,怎么少得了我,师父和师兄们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最亲的人。”他说着,搭上了孟祈的肩膀,被其一个眼神又吓得收回手去。
他故意装出一个谄媚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出门在外,不能有损师兄的身份。”
孟祈见他身后空空,问他:“我叫你给我张罗的聘礼呢。”
“已经派人压着往泗水城送了。”
孟祈正欲开口继续问,云方便立马打住他:“知道师兄你想说什么,你嘱咐的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一样不少,一样不差。”
孟祈这才露出满意的眼神,问他:“你说你喜欢那秋家姑娘那么久了,什么时候也让我上门替你提亲。”
云方眼睛闪躲起来,这师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秋茗这段时间被他惹生气了,正躲着不见他呢。
师兄弟二人飞身上马朝泗水城而去,孟祈走过很多次这条路,却没有一次有过这般的心情。
欢喜,雀跃,迫不及待。
十多天后,师兄弟二人终于抵达了笙歌城。
他们的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满载聘礼的车,这阵仗,比之当年国公府派人来下聘之时还要大。
更何况,孟祈亲自来下聘,这可是前所未见之时。
一入城,这充州刺史便赶紧出来迎,这位可是安定大衡的最大功臣,他可得好生招待。
他一路将人引到宋家门前,门外,宋家夫妇以及宋明泽早在门外等候。
见孟祈,几人恭敬行礼:“参见王爷。”
云方这个有眼力见的立马走上前去,将这几位扶起,“往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在意这些虚礼。”
宋父点头应是,招呼孟祈进了府中。
一进府,孟祈便左右看着,想要看看多时未见的宋朝月。他身边站着孟祈特意请的从前在朝为官如今已经告老还乡老尚书,来担任今日缺失的长辈之位。
他见孟祈这样子,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笑道:“今日你恐怕是见不到啦。”
按规矩,从现在开始到,要到成亲那日才能得见。
云方在后头吩咐人将聘礼抬进来,孟祈带着老尚书坐在堂内。
今日的他,紧张而又拘谨,看着满脸慈爱的宋家父母,在战场上纵横辟阖的他竟不是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像个不知世俗的少年人。
老尚书看了他一眼,同宋父宋母笑道:“今日呢,我受王爷之邀,来替他下这聘书。”
他拄着拐站起,依礼朝宋家夫妇递上聘书。
这聘书是孟祈亲手所写,没有人知道他写废掉多少张纸才得来这一满含心意的聘书。
宋父笑着接过,看着里面刚劲有力的字迹,再细读里面内容,满意地点点头,将这聘书递给了自己的夫人保管。
“王爷真心,我宋家亦不敢辜负。王爷与我家小女情投意合,今日我作为宋朝月父亲,便在此答……”
他的答应两字还未说出,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宋家的一派欢喜。
只见一个太监手握圣旨走了进来:“圣旨到——宋家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