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颖川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昨晚还在她身边安睡的严放已经不在了,明明醉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能起那么早。房间里残存着一丝难闻的酒气,颖川起身打开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吹进来。窗外树海之间鸟鸣阵阵。
一早上没进食,颖川只站了一小会儿,饥饿感便开始折磨起她的胃。估计着饭点,午餐应该已经开始陆续供应了,她换好衣裳正想下去餐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却发现自己压根走不出房间:门口的守卫比较之前更加严密,人员也全部换掉了,他们不允许梅颖川离开房间半步,凶神恶煞,甚至连话都不跟她多说一句。这让梅颖川抓狂、愤怒,却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回到房间。
颖川没了吃饭的心思。她看着昨晚和严放一起相拥入眠的大床,懊恼的情绪控制着她恨不得将那雪白的床单全部撕烂。严放就是这样,每当她刚对他生出一点同情之心,他就会做出一点伤人的举动,让人觉得对他好都是在浪费感情。
客厅桌子上还放着一些吃剩下的零嘴,梅颖川胡乱塞了点,对付对付。她给严放留了言,希望他能良心大发放她出去吃个饭,然后便窝在沙发里等回信。
梅颖川喜欢的男明星近期有一档剧正在热播,可除了主角颜值能打之外,毫无半点可取之处,剧情十分拉胯,她捧着零嘴歪躺在床上,渐渐打起盹来。刚睡醒就困,身体越发惫懒。
恍惚之中,大门响起开锁的声音,颖川一个激灵,眼皮子酸胀,身体的反应却先脑子一步站了起来。严放回来了,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颖川,她还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件薄厚适中的蓝色线衫,头发蓬乱,一双拖鞋穿反了,地上撒着薯片。她就像一个自由散漫的慵懒女人,享受着独处的时光,可眼神在看见他回来的那一刻,一瞬间就从放松变得紧张惶恐起来,那反应不会骗人,她害怕自己、厌恶自己。
郁闷和愤怒突然漫上心头,严放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人,也不屑去掩饰,整张面孔冷得像冰。反倒是颖川,立刻就堆起满脸的笑容,迎上去:“事情都结束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你不是希望我回来陪你吗?怎么?不高兴?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严放冷笑着。
颖川笑容僵了又僵,她已经感受到了严放身上微妙的别扭感,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怎么会呢?没有啦,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我邋里邋遢,一点没有形象。”
严放以手做梳,整理着颖川的乱发,明明是暧昧缠绵的动作,颖川却感觉毛骨悚然。下意识想要躲开,身子却定定地动不了。
“今天的工作在这里谈就行,为了方便,我把客人带回来了,你一定要见一见。”
颖川眼睛睁得老大:“什么客人呀?”
严放唇角一勾,眼中寒光大盛,转头朝外面喊了句:“把他给我拖进来。”
门没有关,两个黑衣大汉拖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把这人往颖川面前的地毯上一丢。颖川心脏狠狠揪起,先是停跳了一啪,反应过来后又开始疯狂打颤。她看了那人一眼,只一眼便不敢再看:是那位好说话的保镖,就在前两天,这个人还健健康康地保护着她逛遍了度假村,她请他吃东西,他替她保守住了私自出门的小秘密。
可惜眼下,他正像一包垃圾一样蜷缩在她的面前,衣衫被撕开一道道口子,口子下裸露出的皮肤上有斑斑伤痕,往外渗着新鲜的血液。脸被打得高高肿起,鼻孔和嘴角噗噗喷着血沫子,嘴巴里呜啦呜啦喊疼,但吐字不清,像是掉了牙齿,说话漏风。总之那情状,要有多惨就有多惨。见此情形,颖川已经猜到,大约她偷跑出去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再结合凉夏昨晚的谗言,后边在小石潭边碰巧遇上秦锝佑的事也瞒不住了。
颖川浑身发抖,两腿发软,一个支撑不住就瘫倒在他的旁边。严放轻蔑地瞥着她,缓缓在她身边蹲下,把她披散在胸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开口道:“嗯,看来你还认得他。我说要把他打到脸连他妈都认不得,看来还是没有打到位......知道为什么打他吗?”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要问我做什么?”颖川眼泪夺眶而出,害怕到极致,反而从绝境处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高高抬起下巴,一点不颓地回应严放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