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没车可用了,晚上天气又这么冷,咱先到岸上等,迟早他们要出来的。”
“对,要不俺们先去把他们的车翻一遍,没准还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也行。”
脚步声渐渐往远处去了,几分钟后,这一片水塘就安静得只能听见水鸟和青蛙的鸣叫。夜风很凉,月光很亮,吹动着河面泛起粼粼的波浪,刚才的生死一刹那让花姿的衬衣湿透了,晚风一吹浑身发冷,并且刚才的高度紧张让她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僵直状态,现在半边身子都瘫软在船板上。如果她能以旁观的角度看眼下她与南劲锋的状态,一定会羞愧得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扎进水塘里。他们相对躺在一起,身体挨得极近,就像古时候为爱殉葬生死同穴的爱人,花姿甜腻的呼吸扫过南劲锋的脖颈,南劲锋略带胡茬的下巴蹭在花姿的额头上。天完全暗了下来,可那夜月色却很明亮皎洁,只消一抬头一低头之间,两人便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亮晶晶的月亮。
花姿长舒了一口气,挣扎了两下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南劲锋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背上,成一个半环抱的姿势。感觉到她的动作,南劲锋像只青虫一样往下边拱了两下,此刻,这才是真正的面对面。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鼻尖已经对上,嘴唇也近在咫尺。花姿愕然地盯着南劲锋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害怕与他对视,却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这可真不是一个适合遐想的时刻。花姿加大力度又扑腾了两下,还是没坐起来,船实在太小了,很多地方吃不上力。
这时候,南劲锋却忽然单手捧过她的半边脸,欺身吻上了她的嘴唇,船身跟着晃动了一下,花姿感觉自己的心脏跳了出来,然后滑进了水底。他的唇瓣像月光一样温柔,没有意乱情迷,也没有攻城略地,只是简单的用嘴唇去感知对方的存在,短暂的停留片刻,然后释然的离去,不纠缠也不怨恨,只有水一样的温存和珍惜。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的亲吻,上一次,他们的身上还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的关系也还没有这么熟悉,他像个侵略者一样吻她,却让她害怕至极;而此刻,她对于这个吻竟没有那么多反感。
结束了这一吻,南劲锋微笑着把她搀扶起来,两人坐在船上。“对不起,刚才没忍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南劲锋在真诚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可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认为自己做错的意思。“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花姿缓了缓心神,幸好风大,能很快让红彤彤的脸降下温。“以后你再这样,我会扇你耳光的哟,我告诉你。”她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道。
南劲锋轻笑了一声,回答:“好,下次我再亲你,如果你依旧反感,用小刀剌我都成。”
她不好意思再重提这个事,只好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车没了,这荒郊野外咱们去哪,外边还一堆人堵咱呢。”
“啊,怎么办呢?让我想想看。”
花姿想起了徐丽娉和郑小少爷,遇到麻烦人总是第一个想到家人和朋友。她掏出手机,感谢伟大的祖国,让无论身在何处的中国人都能拥有救急的信号。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徐丽娉,并把自己的情况和位置告诉了她,然后又给郑小少发了信息,有南劲锋在,她可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他打电话。哪怕是今晚上自己出事了,也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收尸也能找到地方。
发完消息,花姿发现南劲锋也在和他的人联系,她没仔细听,而是环绕了一下四周,现在处境暂时安全,所以不能再往对岸跑了,那边的芦苇荡更是无边无际,一旦迷路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冻死。可是往回走,指不定在路上就遇到了刚才那一波人。这可真是难办了。
南劲锋像是明白她的苦恼,他拿着手机一通摆弄,笑了。“老天保佑,咱有地儿可去了。”
他们那条河,是一条支流,往上游走不过一公里的距离就能汇入主干,顺主干向南再走一公里就有一家以湿地风光为主题的民宿,刚南劲锋就是用手机查到了这个,他们可以在那里留宿一晚,到第二天,接他们回粼港的人就来了。
在船舱里他们找到了两根快要朽掉的船桨,这是条被遗弃的船,水乡的渔民会把船系在野外,但是他们会拿走船桨,这样的船就不会有人开跑。但是这条很明显已经破败不堪,连船桨都已经被丢弃。花姿与南劲锋合力将水泥船划了起来,他们的小船缓缓且安静地向前方流去,风把芦苇吹得沙沙作响,漫天的芦花飞舞。花姿不禁感慨道:“好美呀,真像是在下雪,你说的对,如果粼港也有芦苇荡该多好,如果粼港也会下雪该多好。”
“今年冬天,你愿意跟我去北方吗?我们一起去看雪!”南劲锋问。
“再说吧!”花姿回答道,她明白,自己大概率不会去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做不到坦然拒绝。
南劲锋笑了,“也好,至少你没有直接说No。那我就入冬后再问你一遍。”
“现在可不太适合聊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我怕回去你又要躲着我,那样,我恐怕对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把我关在你的门外,连门缝都给我堵上了。”
花姿无言以对,只好说:“快点划吧,我好累,想赶紧到地方。”
大约半个小时后,水岸边终于出现了一棟亮着灯光的木头房子,地图上显示就是这里。他们找了个地方上岸,然后绕到前门进入,在大堂办理入住。南劲锋的身份证落在了撞坏的车上,两人只能用花姿一个人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管理员还要查南劲锋的身份证,他们托词是游客,东西存在别的地方,天晚了车子没油,只好找个地方临时歇脚才得以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