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改变行程,如果没有收养她,如果没有认识她,最好他们从未相识,至少可以沿着各自原定的轨迹活下去。
改变她人生的这样一个普通的星期三,从重庆开往成都的列车上挤满了人,俞之安在两节车厢的间隙处站了整整三个半小时,她甚至没喝一口水,眼睛始终盯着小之安,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很难想象吧,她成了自己儿时经历的旁观者。
列车一启动,俞之贺就起身去替小之安泡面,路过车厢连接处时,站在角落的俞之安压了压帽檐,侧过身子朝向窗外,抬起手上的《我与地坛》,终于翻到了第二页。
她看着俞之贺替她擦手、擦嘴,剥橘子,讲故事,而8岁的自己就像个娇气的公主似的,享受着哥哥的宠爱。
还记得被收养后的第一个春节,俞之贺抱着她走亲访友,逢人便讲这是我的妹妹,叫之安。那份宠爱之情,甚至叫家里的亲戚怀疑过她就是俞之贺的女儿,让爸妈好不尴尬。
她的思绪被小女孩儿的哭喊声打断,可是四下看去,整节车厢除了小之安根本没有其他孩子,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即将发生的事情。
2011年11月30日傍晚,从重庆始发,途径成都的列车在短暂的停靠后继续开往上海,小之安用相机拍下了驶离的列车。
爸爸妈妈因为没吃午饭,所以先行一步到车站外的餐馆点餐,俞之贺拎着大包小包陪俞之安拍照,小姑娘很爱拍照,说怕将来会忘记,所以要以此留念。
“哥哥!”跟在俞之贺身后的小之安故意停了下来,等他走远一些再叫住他,然后抓拍了一张他回眸的照片。
俞之贺宠溺的笑着让她快些跟上:“要抓住哥哥的衣角哦。”
“嗯,哥哥,你的电话响了。”
“没关系,待会儿再接。”
“都响了好多遍了。”哥哥可是人民警察,万一是抓坏人的重要电话呢!
说话间两人已踏上了出站的扶梯,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俞之贺把行李箱靠拢,腾出来左手去拿手机:“喂,张队。”
短短一层楼的扶梯很快到达,他手脚并用的把两个行李箱踢了出去,迎面跑来一个身穿米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右手推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左手领着一个布袋子,她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差这么一个扶梯的距离。
女孩儿在慌乱间撞倒了俞之贺的箱子,箱子倒落到地上,上头挂着的黑色背包沿着下行的扶梯滚动了两格,卡在了扶梯上,还好没有伤到行人。
他蹙眉看了一眼女孩儿,电话里张队正说着一个紧急的案件,要求他马上去汇合。
俞之安见他蹙眉不语,便松开了手里的箱子,沿着下行的扶梯跑去:“哥哥,我去捡。”
“之安!”
那女孩儿被滚落了背包下了一跳,还好没有砸到前头的行人,便停下了脚步去向俞之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着急赶车所以才...”
他蹙着眉,眼神追逐着小之安的身影。
“俞之贺,听明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张队的厉声,迫使他分了神:“明白张队!”
就这样,两个人还有三个行李箱挡在了扶梯口,行色匆忙的旅人们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还有抱怨。
“挡路了的嘛。”
“不要挡路!”
“让开,让开。”
背包离开电梯,朝前滚落,小之安抓着扶手跑了下去,刚想伸手,眼前便出现了一双布鞋,那人俯身捡起了背包:“嬢嬢帮你捡。”
她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手向上望去,是一位面相憨厚的中年妇女。
“长的好乖哦!”
粉嘟嘟的脸蛋儿上,漏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弯弯的眉眼好似天上的新月,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向往,同样,也会令人激生出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