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四处静谧无声,整个医院的人都已陷入一片熟睡之中。
陶小树所待的高级病房中,突然有反卷如爪的红色花瓣凭空出现,在昏暗的壁灯下显得诡异又妖冶,花瓣慢悠悠在空中盘旋,渐渐聚集,然后慢慢凝实为一红衣如火的男子。
男子将整个病房打量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房间一角的挂衣架上,那上面,正挂着下午扶清宇走时没来得及带走的银灰色西服外套。
万千红色花瓣再次在空中破碎,适才还在陶小树床边的人,眨眼之间就到了挂衣架前,停留了片刻后,才抬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衣服一角。
当他将脸埋入那带着熟悉气味的衣服时,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思念和压抑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瞬间喷薄而出。
眼泪一滴滴地从男人的脸上流落而下,他就那样又是哭又是笑地抱着扶清宇的衣服,仿佛劫后余生一般,不断地重复说着:“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
陶小树因为身上不舒服,本来睡得比较浅,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间中似有隐隐的哭泣声,一睁开眼睛,恍惚间就见到床尾处不知何时站了……一身穿红衣的人???还是鬼?
呆愣了两秒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鬼啊!!!!!”
惊恐的尖叫响彻在整个病房,也打断了床尾处那红衣鬼的哭声。
他转身看过去,就见着原本在床上熟睡的陶小树不知何时醒了,此时见他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苍白,满脸恐惧地向床头缩去。
……
“鬼啊,鬼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
来人红着眼睛看了陶小树在那里鬼嚎了半天后,终是受不住他那扑腾的样子,幽幽道:“我说,我有这么可怕吗?鬼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有必要吓成这样?”
额……这声音……
正在床上自己给自己加戏扑腾得起劲的人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向红衣人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人长相时,瞬时一愣,“曼珠哥哥?”
这不是忘川河畔的曼珠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见陶小树一脸的呆滞和不可思议,曼珠瞬时将眼中的情绪收敛,然后恢复成寻常大家所见的高冷傲娇模样,不高兴地看着他道:“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怎么,不乐意我出现在这里?”
本来这人就讨厌自己,见他如此,陶小树生怕他再误会什么,赶紧解释道:“额,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有点惊讶罢了,你能来这里,我当然很高兴了。”
曼珠却是不怎么领情,冷哼了一声,满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若非尊上所托,你就是求我,我……”
却是刚说到这里,他眼角余光突然瞟到角落的衣服,顿时以愣,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房间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尴尬。
陶小树沉默了两秒后,才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那……那均叔让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陶小树一副生怕惹了他生气的小心样子,曼珠心知是自己在迁怒他,便是强忍下心头对他的偏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与他道:“你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他当然是不放心,这才让我来看看你过得怎样的。”
说着,曼珠上下打量了陶小树片刻,见他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右脚打着石膏,还被一圈钢架子牢牢固定住,似乎被人照顾得挺好地,不禁抱胸“啧啧”叹道:“日子过得不错嘛,被碾成那样了都能活过来,看来他们挺‘重视’你的,花了不小的代价救你啊。”
陶小树老实地点点头,感激道:“是的,哥哥他们对我挺好的,这几天多亏了他们的照顾,我的伤才能好得怎么迅速。”
“那既然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拜拜,我回去了。”
见他要走,陶小树急了,立马将人叫住,“等等!”
曼珠停下步子,转头看着陶小树道:“还有什么事儿?”
“均叔他……现在怎样了?他……在哪里呢?”
“你觉得堂堂一忘川之主能怎样?当然是待在他该待的地方了。”
那……既然如此,“那,那他为什么……”
看着突然低头情怯的人,曼珠眉头一挑,“怎么?你想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被戳中心事的人抿嘴不语,被子里抓着床单的手紧了又紧。
见他如此,曼珠眼里闪过一丝丝的诧异,“他身为忘川之主,岂能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听他如此说,陶小树声音里顿时满是掩藏不住的失落,“哦,这样啊”。
“你不是一天到晚在尊上面前闹着要做人吗?如今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我没有不满意”,陶小树立马反驳,脸上一红,磕磕绊绊地说道,“我只是……好久没见到均叔,想他了”。
“想他?那就跟我回鬼界不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
“这个……”
他当然是想回均叔身边了,但是,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些臭气扑鼻的尿尿和粑粑……他就接受不了,他以前是棵树真的是不是喜欢吃粑粑他不管,但是他现在既然做了十几年的人,他就绝对是接受不了这些东西。
那日阎王殿送来的大礼简直是他的噩梦。
回去=吃粑粑+喝尿尿,他实在是有心理阴影,觉得当一棵树,口味好重……他目前还接受无能。
“怎么?你难道不想回到尊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