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范若若便匆匆入宫,一进来就看到陈雍容肩头的伤,不由焦急道:“嫂子怎么也受伤了?”
“小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陈雍容牵起她快步入内,道:“如今除了太医,就只有若若你懂医理,不然他也不会一清醒就要找你……”
范若若有些不安,道:“可是我也没有处理过哥这样的病人……不如我先让他清醒过来,哥告诉过我一个可以让人清醒的穴位。”
一旁的太医见她要下手,赶忙道:“范小姐,你接诊过多少病人啊?这针给谁用过?”
刚才陛下可是亲口说了,这小范大人要是死了,他们这些太医都得跟着一起陪葬啊……
范若若拿着针的手一滞,道:“我施过针,但这一针还是第一次。”
陈雍容见太医还有异议,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太医的医术有用,也不必叫若若进宫了,横竖都是死,若若试试又何妨?”她对上范若若的目光,语气柔和许多:“若若,你哥他永远信你。”
太医自然是不好和范闲的夫人呛声,只是心里不由感慨起来。
都说范闲和新婚妻子感情极好,这夫人也真狠的下心,敢让范若若一个没有什么看诊经验的小丫头动手,这要是出了个差错……
范若若沉沉点头,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针刺向范闲穴位。
范闲在刺激下苏醒,甫一睁眼,范闲弱弱开口道:“雍容呢……”
陈雍容临时从旁边抓了一件外衣披上,将肩上的绷带遮住,这才道:“我在。”
范闲扫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是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陈雍容握紧他的手,道:“你药囊里放着的解毒丹我都喂过你了,太医也已经为你上药解毒,可是情况似乎没有好转……接下来怎么做?”
范闲还有些头晕目眩,如今不过是强撑精神,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已经打扫干净,这才低声道:“让冷师兄入宫,再拿香熏一遍,我要做手术,现在细菌还是太多,就算只是在身上开几个小口子简单排毒,还是有感染的风险。”
旁边的太医一头雾水,道:“君?什么君?什么是手术啊?”
范闲惨淡一笑,看向陈雍容,道:“雍容,你知道的……若若……”
陈雍容立即解释道:“就是要在人的身体上开刀,清除体内的症结。”
太医目瞪口呆:“身体上开刀?开膛破腹?那人不就死了吗……”
范若若见状急忙道:“现在内服外敷都没有用,只能试试。”
陈雍容已经起身去请旨,又让宫人临时赶制了几盏灯吊在床头,范闲中毒已久,已经一刻都不能再耽误。
之前范闲曾经说过“手术”的事情,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也知道个大概,恐怕是若若上场的时候了。
待到冷师兄入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内早已经打扫干净,又用烟熏了好几次,床也特意垫了起来,方便范闲自己确定手术的进程。
冷师兄给范闲用了哥罗芳,陈雍容和范若若在一旁将刀用焚毒散擦拭了好几遍,范若若皱着眉头整理器材,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陈雍容,小声道:“嫂子……”
陈雍容对上她的目光,道:“若若,他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范若若看着她受伤的肩头,低声道:“你的伤……”
“没事。”陈雍容只是摇摇头,道:“你们两个现在都需要我,我还能坚持。”
范若若深吸了一口气,戴好羊肠手套,拿起刀,在范闲胸前比划了许久,却始终没法真正下手第一刀,而旁边的冷师兄则是赶忙别过了头,似乎已经想到了鲜血淋漓的场面。
反倒是求知若渴的太医见她迟迟没有下刀,忍不住道:“你……你倒是动手啊……”
范若若焦急道:“我剖过青蛙和水果,没有剖过人啊。”
范闲轻声道:“若若,你别怕……”
“我不是怕……”范若若皱紧眉头,道:“我是不知道人的皮肉有多厚,不知道该下多深啊。”
本就虚弱的范闲听到这话,忍不住道:“我靠……早知道就先给你找一扇猪练手了……”
陈雍容见状刚要伸手接过范若若手中的刀,庆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拿过刀,没有丝毫犹豫,在范闲胸前轻轻一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渗了出来,除了常年见血的陈雍容,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别开了头。
陈雍容悄悄抬眼扫向庆帝,只见他的手稳稳当当,似乎没有丝毫犹豫。
庆帝将手中的刀递还给范若若,道:“继续。”
范若若这才接过刀,顺着庆帝刚才划开的口子,给范闲“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