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低头望着她,低声道:“一日也想,每日都想。”
陈雍容拍了怕他的后背,接着问道:“若若呢?还没回来?”
范闲牵着她往内走,道:“早就回来了,等着你一起吃晚饭呢。”
“你也是,怎么让若若一直饿着?”
“是若若要等你回来,说你肯定赶着今日回宫,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吃晚饭。”
望着两人的背影,宫人们都有些看愣了,若非在皇宫中,小范大人这还真像一家人。
只是他们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关于范闲就是陛下私生子的消息,心中都不免开始猜测这位小范大人究竟会不会“认祖归宗”。
这夫妻两个,一个被君欺,一个欺君,倒也真是绝配。
待到入夜,陈雍容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暗中窥探,这才坐到范闲床前,小声道:“今日五竹叔来了,他受伤了。”
范闲微微一愣,全然没想过自家那位神通广大的叔竟然也会受伤,他立刻追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受伤?”
陈雍容轻声道:“是神庙使者。”
范闲表情不免有些沉重,道:“神庙……看来之后必须想办法去一趟了。”
陈雍容无奈地开口道:“去神庙之前,你还要先去江南,五竹叔说了,你一定要去江南三大坊。”
范闲闻言苦笑一声,道:“又是江南……”说完,他将今日庆帝带他去看叶轻眉的画像,并让他接管三大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这才自嘲道:“我还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陈雍容明白他心中身不由己的憋屈感,宽慰道:“陛下有一点没有说错,三大坊是她留下的东西,你确实应该去拿回来,让它们重新回到建立之初的轨道上去,而不是权贵谋取一己私利的钱袋。”
范闲与她对视一眼,先是微微点头,随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回家的时候,院长和影子去家里见你了吗?”
陈雍容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是识破了影子,但是从悬空庙之后,师徒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如今她也已经不再是鉴查院的官员,外面又有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不见也是理所当然的。
范闲望着她,开口道:“我想他或许是有自己的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疏远你。”
陈萍萍口中的所谓“神仙局”,看似是偶然,但前提是这位鉴查院院长是真的忠心于庆帝。
这次陈萍萍在陈雍容这件事上没有丝毫求情的意思,全然听凭庆帝做主,乍一看像是在“明哲保身”,与陈雍容疏远,可范闲比谁都清楚,陈雍容不是简单地效忠陈萍萍,她们早就已经情同父女。
想到被逼走的林相,范闲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庆帝要把这些已经可以称之为“权臣”的人全部赶走,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是除掉。
陈萍萍将陈雍容赶出鉴查院,显然是也有自己的盘算。
那么他这么做究竟是在向庆帝表示自己孤家寡人的忠诚、谋求自保,还是另有打算?至少他可以肯定的是陈萍萍这么做绝对不是在害雍容。
只是这样,反倒让庆帝在明面上买了范闲和陈雍容一个人情,他们夫妻二人恐怕是逃不过这“刀”的命运了。
陈雍容垂下眼睑,过了一会才道:“他这样费尽心思,一定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我能明白。”
范闲握紧她的手,轻声道:“放心,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陈雍容和他对视一眼,这才重重点头。
在宫中修养了一个月,三人这才得以出宫回府,回去之后自然又是一顿嘘寒问暖,尤其是范老夫人,见到范闲面色苍白,十分心疼,差点掉了眼泪,多亏范闲讨巧卖乖,这才没让老夫人太过伤神。
范老夫人一手牵着范闲,一手牵着陈雍容,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你啊,这次多亏了雍容,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千万不能慢待她,知道吗?”
外面流言甚多,陈雍容难免会受到影响,也正因如此,范老夫人才更要强调陈雍容的重要。
她已经受够了委屈,不能让她在家里也受委屈。
陈雍容心中一动,轻声道:“奶奶……”
范闲已经笑嘻嘻地答道:“那是自然,我们两个还打算去江南继续度蜜月呢,正好二人世界,没人打扰。”说罢,他还特意冲着陈雍容微微挑眉。
陈雍容脸颊一红,道:“还是公务要紧。”
范建闻言咳嗽一声,瞪着范闲道:“那是陛下吩咐的差事,别胡说八道。”
其实如今让范闲下江南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让他们夫妻二人同时避开京城的风言风语,只是帝心如渊,江南势力盘根错节,加上范闲又没了真气,范建对这次江南之行确实有些不放心。
范闲嘿嘿一笑,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