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辞身上的毒不一般,印文宣解不了,只能拜托师父出马。
菩提老者看了看后,直言道:“这毒虽说没有太大毒性,但已经对侯爷身躯脉络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此毒起源于西方邦国,中原对其了解少之又少。意志薄弱之人,不出一年,就会因精神失常梦魇缠身而亡。为今之计,只有去往西方找寻解毒之法。”
听完,印文宣当即表示说:“师父,我去找。”
菩提老者摆了摆手:“你就在这,帮侯爷稳住病情。”
说完,他找来纸和笔,写了一张满满当当的药方递给印文宣,嘱咐道:“按照上面来给侯爷配药,可延缓病症,一日三次,切不可中断。”
印文宣拿着药方,眼眶湿润,嘴唇颤了颤,不舍地看着菩提老者:“师父……您是又要走了吗?”
菩提老者:“西行路远,我游历多年,总归是有些经验,不必担心。倒是侯爷身边不能离人,你身为我的徒儿,一定要打起精神,等我回来。”
印文宣抹了抹眼泪,他自小父母早亡,是师父将他养育大,还传授给他医术,并将唯一的药铺传给了他。
自他出师后,师父便开始游历四方,悬壶济世,已是多年不得见了。
而今还未重逢几天,师父又要离他而去,印文宣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这小子,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菩提老者不争气地骂他:“你把侯爷照顾好,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万一站出来,提议道:“老先生,我跟您一起,说不定会快些。”
西方邦国距离中原十万八千里,光靠脚程起码要一年半载,这老者又上了年纪,恐怕来回没个几年是回不来的。
菩提老者瞅了一眼这个人高马大的暗卫,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问题,两年内一定能赶回来。不过你们就不一定安全了,这地方未必隐蔽,还是待在这里守着侯爷吧。”
闻言,万一便放弃了让暗卫跟随的想法。
菩提老者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后,便踏上了西行之途。
临行前,万辞让人拿了些银票给老者,当做路上的盘缠。
望着那整万两的银票,菩提老者是说不出的震惊,当即推手拒绝。
于是万辞换成了碎银,让万一暗暗塞进菩提老者的行囊中。
印文宣按照师父留下的方子,严谨地抓药煎汤。
万百六将弟弟葬在了小院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人是越发沉默寡言。
一行人整日守在这竹林小院里,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妙青娘送完药材,当晚就下山了。
目前,欢音楼就她跟古仪两人在经营。
侯爷退出朝堂后,昔日建立的情报网就渐渐解散了,商铺也经手转卖,全都换成了银两地契,用于购置药材和物资。
虽说这里位置偏僻,人迹罕至,但她若是停留久了,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岑元安如今把持朝政,治国有道,百姓安居乐业,人们对这位新帝是夸赞不已。
但若是他心里还惦记着万辞的存在,恐怕,会想尽办法找来。
到那时,他们所有人估计都得消失。
初冬,暖阳高照,万一等人将万辞的躺椅搬到了檐台上,好让她晒晒太阳。
女子身上盖了条棉绒毯,她倚靠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偏过脸颊,闭着眼,安详又安静。
她瘦了很多,中毒以后,身躯日渐羸弱,内力尽失,寻常的练武打坐都做不到,整日都在昏睡。
时而清醒,万辞就抱着江修临坐在院中,看秋风落叶,听细雨滴珠,日子枯燥,倒也安宁。
暗卫们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蹲守,练武也极为小心,生怕发出声响让她听见会多想。
万辞倒不会在意那么多,于是将暗卫们都喊来,直接让他们在院子里当着她的面比试,看看实力是否有所倒退。
后来,看手下们活动成了万辞的乐趣之一。
印文宣除却睡觉,所有时间都扑在了研制解毒方子上,衣服都腌入药味了,但收效甚微。
万辞也不指望自己能好,只是觉得除了行动上有点费劲儿以外,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无人打扰,与世隔绝。
古仪偶尔会跟着妙青娘过来,可当看到昔日灵活得跟只小鸟一样的江修临变成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后,表情不免有些神伤。
菩提老者走之前说,除非重新修炼,否则江修临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他伤了根基,精血流尽,修为全废,余生都只能以一只猫的形态过活。
白猫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很明显,他见到雪很是兴奋。
万百六见到这番情景,脑子不自觉就想起了当年那场战役。
他弟弟惨死于其中,现在只能长眠在小小一方土堆里。
他抹了抹泪,心中庆幸道江修临还有一口气,主人才不至于痛失所爱。
临近黄昏,万辞睡醒了,她招招手,喊江修临的名字。
白色长毛猫从栅栏上跳出来,兴冲冲地冲到她怀里,对万辞又亲又舔,喵喵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江修临是否还有神智,万辞抱着他,在他毛绒绒的肚皮上摸了摸。
今天本该是妙青娘来送药材的日子,可直到凌晨,院外都没听到马车的动静。
按理说若是妙青娘有事,也会让古仪上山,代为运送。
万一下山巡视了一番,没看到异常。
天亮后,一股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喂完江修临后,这只不安分的猫就自顾自跑出去玩了。
万辞无暇顾及他,心中隐隐觉出不安,于是命几个暗卫再次下山查看。
可几人刚踏出院子门,忽的又退了回来,眼神紧紧凝视前方,手拔出腰间的剑,警惕十足。
万辞抬眼一瞧,来人竟是岑元安。
他身着锦衣简装,领了一群精兵踏入小院,眼角挂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