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父救下二叔二婶的恩情,谁又还记得?”
他转身:“此事我知晓了,若无其他事,就先走了。”
他旧事重提,孟安礼神色惶然一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看着仍在怒中的孟承望,长长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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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下了小雨,雨后初霁之时,众人已在回京途中了。
常晚晴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往外找寻着什么,语气不悦:“人呢,怎么还不来?”
若非打定主意要狠狠折腾孟拂寒,她才不会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地在马车上,定要和她家阿璇粘在一处,再不济也能和大公主说说话。
她耐得住寂寞,前提是身边没有可以骚|扰的人。
玉澜将车帘放下,已经进了十月,这会儿山中冷风吹着有些发凉,“姑娘耐心等等,孟大人忙呢。”
“我知晓他忙,可我已经等很久了。”常晚晴蹙起眉头:“能让我等这么久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孟拂寒一早将她送上马车便不知去了何处,忙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怕不是躲着她吧?
“能让咱们姑娘这么惦记的,孟大人也是第一个呢。”玉漱笑着接话。
“胡说,哪有。”
常晚晴靠着车厢,终于听得外头传来些声响。
她坐直身子,眸光一闪,抬手摸了摸耳坠。
孟拂寒掀开车帘,束紧的小臂先行进入眼帘,常晚晴看着他进来,男人身量高,一进来宽敞的马车也显得逼仄,她扬了扬下颌,对侍女道:“你们都出去吧。”
玉漱迟疑:“那谁来伺候姑娘呢?”
常晚晴睨了孟拂寒一眼,扬唇:“放心,本郡主如今也是有未婚夫的人。”
两人一步三回头地下了车,不知这位冷冰冰的孟大人能不能照顾好她家娇滴滴的郡主姑娘。
车内骤然空了许多,也静了下来。常晚晴看他一眼,见他身着禁军服饰,衬出一身挺括身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转过头:“孟大人平日都是这般装束么?”
“若要上职,是。”
孟拂寒当真开始顶替了侍女的工作,抬手为她煮茶:“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多少有些招摇。”常晚晴又扫了一眼,移开目光……从前怎么没觉得这身衣服这么不对,应该好好与表哥说说才是。
玄甲将人身形完整地勾勒了出来,宽阔的胸肩与紧窄的腰身亦是分外夺目。袖口收紧,修长的指尖都透出几分禁欲来,分明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叫人总看得眼热。
常晚晴低哼一声:“我可不想被同一家人辜负两次。”
孟拂寒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漾出几分笑意。他敛眸,泡茶的动作轻缓又细致:“原是担心我被人拐走了。”
“你想得美,谁担心你,”常晚晴睁大眼睛:“我是丢不起这个人。”
她再哼一声,语气不善:“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婿,便要谨言慎行,时时以我为准,听懂了吗?”
“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姑母,你我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孟拂寒重复,“那郡主是否能时时将在下也放在心上?”
常晚晴顿了顿,声音凝滞一瞬:“……或许吧。外人面前做戏而已,你要配合我。”
孟拂寒不置可否,将热茶递给她。
常晚晴抱着茶碗,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我要提前与你说好,我们常家惯来不许人三心二意的,三十无后方能纳妾,你要想娶我,也要遵着这一条,否则我这便回了姑母退婚去。”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常晚晴有些不满,她原先告诉孟承望的时候,孟承望可是当即对天发誓,承诺绝不纳妾,虽说最后私养了外室就是了。但他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早便知晓此事,本就没有纳妾的打算。”
孟拂寒声音平静:“水不喝可以先放下,烫。”
常晚晴后知后觉地放下茶杯,继续道:“我可难伺候了,吃的穿的半点不能含糊,虽说总有侍从照顾,但你也不能松懈了去。哦,我还有好多爱玩的,你们孟家得提前备上。”
这倒不作假,她是京中出了名的难伺候,某些勋贵家年少些的姑娘们甚至听着她的名字当作反例长大的。她自幼生在锦绣富贵窝,好瓷器,喜琉璃,爱字画,寻常交际需会的她样样不差,几乎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是俗人,喜爱这些玩物也毫不遮掩,语气坦诚又直接,水亮的眼瞳看向孟拂寒。
孟拂寒颔首:“想要什么列个单子,交给董荀便是。”
态度不错,常晚晴还算满意,将茶碗推了推:“你也喝茶。”
孟拂寒轻饮一口,徐徐抬眸。
“在下只有一事想问。”
男人指尖在案几上轻点了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常晚晴见状道:“你有什么也可直说,虽然我不一定会答应就是了。”
孟拂寒点头,漆黑的眼眸捕捉到那双淡色眉眼投来的视线。男人声音沉缓,字字清晰。
“郡主……打算何时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