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容咬牙切齿:“闭嘴吧你!”
孟拂寒垂眸扫了她一眼,见她只是喝醉了,并无其他异常这才稍放些心。
他语气淡淡与岑嘉容告辞,命人送她回去,这才抱着常晚晴转身往回。
董荀已牵来了马车,他步履极快,几乎想要用春夜里的风吹散她身上属于旁人的气息,直到完全覆盖上自己的。
常晚晴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带走,又不知身在何处,直到马车驶动才回了些神,出言道:“要去哪呀?”
孟拂寒坐在车中,护着她的脑袋不因马车颠簸而撞到。目光落在水亮亮的眸子里,再多的寒气也被迫消散,耐着性子:“送你回家。”
常晚晴一个激灵:“哪个家?”
“越国公府,”孟拂寒看她模样便知还醉着:“宫门下钥,回不去。”
“不行!”
常晚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能回,不能回……”
她磕磕绊绊,酒意也没能驱散她的意志:“我爹在家……他要是看到、我、我就……”
少女一瞬间贴了上来,柔软的身躯紧紧依附在肩头。孟拂寒僵直着身子,侧过头看她。
她仰着脑袋,眸中满是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爹可凶了,你不知道,他总是凶巴巴的,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孟拂寒微微动了动手臂,常晚晴半点也不放过他,紧跟着又贴上去,她只会重复这一句:“不能回去。”
“求求你了……”或许也是头回这样与人说话,她极不熟练地“哀求”:“不准,不准送我回去。”
孟拂寒喉头干涩,他移开视线,“你先松开手。”
他将她的手拉开,犹自平复了心绪,对外吩咐几句,才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看到她喝成这副模样,只怕身子会出什么意外。细嫩的腕骨被大掌握住,指尖细细感受着她稍快的脉搏,感受着白腻肌肤下,汩汩流动着的血液。
脉搏一下一下的跳动,如同她在他身边的证明。
常晚晴有些热,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按住了掌心,男人黑沉沉的视线在昏暗的马车里显出几分危险,好似林中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入笼。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又不愿违背本心,瞪了回去。
“凭什么这么看我?”
男人松开手。
常晚晴摩挲着他方才触碰过的地方,全然忘了片刻之前还可怜兮兮地求着他,不要将自己送回家。
她平白觉得有些闷热。初春,衣裳还有些厚,喝了酒便觉得浑身不适,她避开男人身侧,抬手掀开车帘。
冷风瞬时涌了进来,将她吹得一个瑟缩。
“好冷!”她退了回去,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身子,转过身靠住,命令道:“不准动。”
孟拂寒确实没有动。
他低头,看着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的乖巧模样——或许也和乖巧沾不上边,毕竟没有谁会乖巧到去喝花酒——可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便莫名让人心安。
罢了,她知晓什么呢。
孟拂寒暗自生气,又暗自原谅了她。
他注视了许久,直到她软软的身子缓缓往下滑,才伸出手,将她拽住。
感受到一股力道,常晚晴抬头:“不要拽我……”
“坐好。”
孟拂寒蹙眉,她已经一副全然忘记身边是谁的模样,毫无形象地靠在他身边。属于她的气息一点一点地蔓延而来,香甜的果酒和不属于她的甜腻脂粉气又绕了上来,让他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想要将这些气息撕裂开,濯净。
他的语气有些太硬,常晚晴蓦地抬头,眸中泛起些水意,软着嗓子:“为什么凶我?”
孟拂寒喉头哽住,又听她道:“我今天又没有扒你的衣服,为什么要这么和我说话?”
孟拂寒怔住,忽地想起来时所见,她绞尽脑汁思索着那日之事,满是委屈地与她的阿姐讲述着他们的初见。
见他这般反应,常晚晴更气了。
委屈自心头起,一发不可收拾。常晚晴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只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眼眶发热:“你生得那么好看,我亲亲怎么了,怎么了?你又不吃亏。”
酒意让她混淆了时间,眼前冷冽、带着血腥味的身影与那日的身影渐渐重叠。水意模糊了双眼,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常晚晴靠近,再靠近一些,几乎是贴着面端详着他的面容。
近到呼吸可闻。
从眉头,仔细瞧到那双漆黑的眼,再下移,是男人英挺的鼻尖,不知为何有些绷直的薄唇。
太过昏暗,看不清唇色,她蹙眉端详,甚至上手触碰——确认了其柔软。
是温热的,有浅浅鼻息喷洒在指尖,常晚晴收回手,指尖按了按自己的唇瓣。
也是软软的……她睁着双眼,似乎想要辨清其差别,双手轻轻拽着男人的衣袖,撞了上去。
之所以是撞,是因为醉鬼是毫无章法地胡乱用唇触碰。孟拂寒在边疆苦战多年,与她之间的高低差距需要他低头,甚至是俯身迁就才能吻到。即使是坐着,也让她有些吃力。
常晚晴双眼睁得很大,却始终不曾找准目的地,眼前身影好像有了许多个影子,不知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这让她更心生恼意。
阿姐明明说过,喜不喜欢亲一口就知道了。可他不给亲,她能怎么办?
常晚晴心一横,闭眼咬了上去。
骤然间天旋地转,分明还在男人袖口的双手被人牢牢钳制住,她被按在车壁上,被迫后仰着抬头。
几近窒息。
隐约间,她听见一道森冷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寒气。
“……喝醉了就胡乱啃人,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