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赵青下地回来,推开篱门不见沈明宜的身影,锅里的饭也没动,皱了皱眉头。他来东屋前,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敲了门,无人回应。他试着轻轻推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它就没上锁!
赵青走进屋内,见西侧的床上耸起一个大包,走近一瞧,是沈明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探出一颗小脑袋,赵青有点想笑。
虽然他的皮肤白皙,气色好的时候,白里透红,但眼下他的脸似乎红得有点过头了!赵青伸出手掌贴着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发热了。轻轻地摇摇人,见沈明宜醒了,比了个吃饭的动作。沈明宜还没意识到自己发热了,只是很乖地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漱,等他洗漱完,赵青也把饭温好了,还递了热茶给他润喉。
沈明宜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觉得脑袋有点沉,吃完便又回屋子躺着了。不久,赵青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汤来了,沈明宜这才察觉出原来自己发热了。
乖乖地喝下药汤,实在是太苦了!沈明宜的眉眼皱得挤在一起,赵青又递了温水给他,喝几口,总算冲淡了一些苦涩。
重新躺回被子里,沈明宜不禁再次感叹赵伯真是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药包,想必对赵青也是有所交代。他的脑袋沉得很,不久又睡着了。
昏昏沉沉地病了几天,其间,赵青白天在屋外编箩筐,夜里就在他屋内的榻上睡觉,只要沈明宜喊一声,赵青立马就过来跟前,可谓是无微不至。对此,沈明宜觉得温暖又愧疚,所以当他好转些时,他就琢磨起如何报答赵青。
给他买新的夹袄?给他买好吃的?给他洗衣服……洗衣服?他的脑子顿时清明了,这段时间自己的衣物一直是赵青在洗!脸腾地又红了。
正巧赵青正将给他新做的书架搬进来,一摞一摞地码好书,见他醒来便过来瞧瞧,一瞧沈明宜脸那么红,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他伸手摸摸沈明宜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露出疑惑的表情。而此时的病人只觉得额上的大手烫人,心跳加快了。
不多久,一碗苦涩的药汤又端来跟前,沈明宜只好乖乖地服下,苦得他眉头挤成一堆,赵青又递过来一碗,沈明宜认命接过喝下。
咦,竟然是甜的?虽然不多。
啊,是蜂蜜水!
沈明宜的眉目舒展开来,心情大好,淡淡一笑。赵青瞧着他,看呆了一下,这才拿着碗出去了。
日子就这般过了一月有余,期间赵伯来看过两次,见一切都很妥当,便满意地回去了。
一日,沈明宜起得晚了,不见赵青在院中,便把锅中温着的粥喝了。这几日他觉得精神还可以,便想着抄书换点钱。他从沈府出来已有三年,积蓄本就不多,如今就算休养中,也不好什么都不干,于是他便研墨执笔,开始抄写。
日上三竿,赵青和之前的少年人牵着一头驴回来,看样子是进城置办东西了,也是,再过半月便是除夕了。
日子慢悠悠地过去了……
这日,沈明宜裹着厚厚的夹袄和长袍在小院转悠。今日便是除夕了,旧的一年即将过去,回望一年,自己在学堂教书,又因孩童顽皮无法应付,加上咳疾长久不愈,便辞去了差事,兜兜转转,一无长进。
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柴房传来声响,拉回他的思绪,如要说开心的事情,其实也是有的,他淡淡一笑,步入柴房。
赵青正在制作五辛盘。所谓五辛盘,即是将韭菜、芫荽、芸薹洗净,拌以腌渍的大蒜和藟头,在盘子中摆出好看的造型,年夜饭上全家一起食用,可保来年百病不生,是必备的一道佳肴。
沈明宜想要帮忙,赵青略一思索,指着灶口的位置,于是沈明宜便去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