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侧头瞧着书,只见上头有三个大字,便点点头。
沈明宜从床尾那又拖过来一把椅子,二人并肩坐在桌前。
“我先读几遍,再跟你解释意思,你可在心中默念。”
赵青点点头。
沈明宜便手指指着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赵青目不转睛地盯着字,神情专注。沈明宜读了一小节,解释意思,随后磨了墨,抄下一小节递给赵青。
“刚开始学,不宜太快,这几日你先熟识这些,会了再学新的。”
赵青接过纸张,看了好一会儿,才折了两折,放进胸前衣襟中。他侧过头看向窗外,才发现下了小雨,雨丝绵绵,润物无声。他转向沈明宜,指了指门外。
沈明宜点点头,赵青便起身出了屋。
沈明宜拿起一本未翻完的话本子接着看,不久,雨声渐大,刮起一点儿小风,雨丝儿被吹进了屋,沈明宜起身去关窗。透过窗,见赵青坐在柴房门内,还在看那张纸上的字,右手拿着一截木枝在地上划动,双眼却只看着字。
等认得字了,再教他写字吧!沈明宜这么想着。
他有点不想关窗了,左右一点小雨罢了。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才坐回桌前,托着下巴,望着雨发呆,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白瓷罐,便从中拣了一颗吃,酸酸甜甜的,很合他的胃口。又发了一会儿呆,觉得乏了,便去躺着了。
赵青来到屋外,透过窗,见他已在歇午觉,便轻轻地合上窗,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掏出香袋,反复翻转瞧了好几遍,又闻了闻,这才珍重地放在床头枕下,半躺在床沿,盯着房梁。他一会儿想到春播的事情,计划这几日天晴时得去选种晒种了,一会儿又浮现出沈明宜略显苍白的脸庞和清瘦的身形,心中琢磨着得多炖点肉汤才好。
翌日,放晴。赵青去河边钓鱼,等他回来时,发现锅里温着的粥未动,东屋的门掩着。走过去敲门,无人回应。他的眉头皱了皱,轻轻推门,门闩着。去柴房拿了小刀,把门闩拨开,推门而入,屋内静悄悄的,床上的被中鼓着一个包。走进一瞧,沈明宜还安静地睡着,赵青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表情逐渐疑惑。也许是他的手掌略粗粝,沈明宜醒了过来,见状,自然明白赵青误会自己生病了,只好解释道:“昨儿夜里睡得晚了,并无发热。”
赵青点点头,出了屋,进了柴房。他对着右手发呆,又攥紧拳头,这才开始料理新鲜的鱼。
窗外天光大明,沈明宜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越来越随性了,竟然睡得如此沉,如此晚,罢了罢了,还是先起身吧!
他穿好衣服往柴房去,洗漱后端起灶台一角尚有余温的粥准备去石桌那吃,却被赵青拦住了。赵青指着锅里正在炖的鱼汤,沈明宜笑了笑,问道:“你是想说让我等一会儿喝鱼汤吗?”
赵青点点头。
沈明宜应了声好,倒了一碗热水喝了几口,便去树下转悠。他在观察桃树的花苞,一个两个三个……越数越多,他的心情越发明媚。
赵青端着鱼汤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他静立几秒,才轻轻地放下碗。沈明宜笑着朝他走来,说道:“真香啊,你也一起来喝吧!”
他笑得太好看,赵青看呆了一瞬,才进去端来一碗。
鱼汤很烫,沈明宜轻轻吹凉一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赵青瞧了几眼,这才慢慢喝自己那碗。
鱼汤鲜美,沈明宜饱餐一顿,心满意足,说道:“白日里你要忙农事,已是辛劳,多谢你费心照料我,我很感激。”
他说得认真,言辞恳切,赵青愣了愣,随后想到自己应有所回应,便点了点头。
沈明宜接着说:“我有个想法,就是你白日里忙农事,夜里得空,我就教你读书识字,只是如此一来,你会比较累,不知你怎么想?”
赵青听完,立马点了头。
沈明宜笑了。
“那好,每晚你来我屋里读书一个时辰,再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