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冲火光而去,只看见她在火光前摇摇欲坠,肩膀上赫然插着箭!
那一瞬,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绝望。
所幸上天垂怜,并未伤及她性命,让他还有机会偿还。
他愿意倾尽他所有的一切给她,包括——他自己。
可她愿意要吗?
苏修言看着眼前的人,踌躇几番终是开口:“林姑娘,可愿...”
“苏公子这牡丹养得很好。”不待他说完,林晚音便打断道。
末了,她深吸一口气,坦荡看着面前那温润如玉的人,接着道:“可我却并非打心底里喜欢,望日后苏公子能遇上懂得珍惜这花的人。”
并非打心底里喜欢...
字字砸进他心头,惹得酸酸痒痒的。
抬眼看清她眼底的坦荡,苏修言竟笑了一下。
也罢。
来日方才,他不急于这一时。
站起身来,朝着林晚音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他言语间带了歉意:“是在下唐突了。”
不急不躁,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进退间不失端方。
她看着这副做派不由得对苏修言生出几分好感。
若是除去因家中种种偏颇而生出的反抗之心,这苏家公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夫君人选。
只可惜她如今偏不想如家中所愿。
待送走了苏修言,小桃忙不迭凑上前来八卦:“姑娘,你方才与苏公子说了什么啊?”
“就你多嘴。”林晚音作势便要敲打她,谁知她更凑上前来挨打。
小桃接了林晚音不轻不重的一敲,还不依不挠地撒娇,定要问出个好歹来:“姑娘说嘛。”
林晚音别无他法,只好祭出杀手锏,假装恶狠狠盯她一眼后,威胁道:“月银还想不想要了?”
呜呜呜姑娘好凶。
小桃方才识趣住了嘴,但还止不住偷瞄自家小姐的神情,试图从中探窥一二。
于此同时,苏修言甫一踏出院中,贴身小厮吉祥便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家公子神情,一开口便是诛心的话:“公子,那林家的姑娘看不上你?”
在院中如何端方大度,被婉拒的感觉终究是不好受的,只是未曾在那林家的小娘子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此时一听身旁的吉子出言诛心,苏修言更是挂不住了,心中正五味杂陈,一脚便踹去:“去去去,成天净看你主子笑话。”
“嘿嘿嘿,公子莫要恼啊,日子久了林姑娘定能知晓公子的好。”吉祥挨了踢也不怕,只知道自己是说对了,忙宽慰道。
自家公子从不会下死手,那力道对他来说可谓是刚刚好。
见自家公子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赶着去书房与林老爷碰面,似全然将他当做空气一般。
吉祥又假意疑惑请示道:“公子,那还要不要叫丫鬟继续留意林姑娘的日常起居啊?”
原先还匆匆走着呢,此时人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自家公子转过身,哪还有方才院中那温温柔柔的样子?
挂着的笑那叫一个假,上次公子扣他月银时就是这般的笑!
“你说呢?”三个字自苏修言口中蹦出来,看似在问他,却砸得吉祥回忆起上一次被扣月银时的情形,让他不由得小心肝一颤。
“自然是要的,要的。”
见自家公子不再搭理他,吉祥嬉皮笑脸说完便识趣不再多言,只在心里暗自犯起嘀咕。
苏家供客人前来议事所用的书房,与平日里查看账册、处理自家产业琐碎事务的书房并不是同一个。
待客议事所用的书房在前院正厅附近,若要从供客人暂住的院子过去,就须得经过听雨轩。
听雨轩前的戏台,正是那日牡丹宴上伶人所登的戏台,除却戏台前的牡丹花都搬到了林晚音住着的院中,其他分毫未变。
经过时,脚步像是被钉住一般,苏修言撇了眼戏台,眸中一丝波澜没有,似潭死水般。
“拆了。”语气虽淡淡的,但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公子,可秦氏那边...”吉祥还是忍不住出言试图阻止。
秦氏除却看话本,便是喜欢看戏,若这戏台拆了....
吉祥想想秦氏那恼怒起来便拿下人撒气的模样,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苏修言斜睨着他,开口更让他胆颤:“不吉祥的玩意,留着触霉头做什么?”
一阵寒意自他脊梁骨上节节攀上来,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这还是他家公子么?
若方才是识趣不再多言,此时他便是不敢再多言,忙寻了远处正洒扫的小厮吩咐唤人将那倒霉戏台拆了。
等回过头来,哪还见自家公子的身影?吉祥自顾自扇了自己一巴掌,急急往待客书房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