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早就知道这个锦姑娘不简单,不然魏圣继这样的人,也不会开口叫她“姑姑”,要知道“姑姑”这个词在他原先的世界里,还是被人拿来当“师父”用的。
在内院主屋里,齐氏虽然在江晚诗的询问下,说了苏家的事情,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她孩子怀的晚的不满。
本来江晚诗嫁进魏家,齐氏就很不满。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江湖女子,虽然漂亮,但也就这十年,若是次子贪恋美色,纳两房美妾又有何妨。可惜次子是个油盐不进的,铁了心的要娶这个江湖女子。
更可气的是丈夫竟然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架势,次子更是求到了老太太面前,那老太太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也同意。可恨的是,长子还未婚娶,这次子刚成年便娶妻,穿出去也不好听。
可怜她这么多顾忌,竟是无一人支持,最后将这江氏娶入家门。齐氏的意思,这种婚事随便办办就算了,可偏偏婆婆竟然要大办。可大办婚事之后,那江氏娘家竟然无一人到场,婆婆之前还猜测那江氏并不是来自江湖,而是来自哪个山上的仙家宗门,这一场婚事办的魏家人大失所望。
次子魏开平是个没心肝的,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在意,就守着江氏过日子。十年时间江氏未有所出,几次三番想要休掉她,魏开平都以死相逼,最后不了了之,现在终于怀上了孩子,竟然对景阳城的豪门世家关心起来了。
在齐氏记忆里,江氏总是呆在自己院子里,自家房中事务极少假借下人之手,多是亲力亲为。所以齐氏虽然对江氏娘家不满,但是觉得过日子,江氏还是好的,偶尔看她读书,所读之书也多是圣人书籍,甚至连次子都称赞江氏很有学问。
“那苏家的长女也是个老姑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没有出嫁,苏夫人也不将那女儿带出来,只会带庶女出门,之前还猜测那嫡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暗疾……”说到了这里,齐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江氏啊,我也不瞒你,你大伯其实有求取苏家嫡女的意思。”
江氏大惊。
屋顶上的季远更震惊。
魏圣继?要求娶苏雨眠?
为什么啊?魏家家主当年不破不立,娶了齐家女,难道不知要做一番大事吗?魏圣继虽然看起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其实也是三十岁的年纪了,这难道不是魏家留着他的亲事来做筹码的吗?
江晚诗就算了,魏开平追寻真爱不说,那魏圣继怎么也要娶一个平平无奇的苏家女?
不,苏雨眠是女主,也不能说平平无奇,只是在眼下的情势下,苏家和魏家未免门户不对啊。
季远仔细想了一遍,男主中也没有一个叫魏圣继的啊。
魏圣继肯定不是男主之一。
锦姑娘眼珠一转,忽然出声道:“季小公子是对苏家姑娘感兴趣吗?”
不等季远说话,锦姑娘开口道:“我们大公子有意求娶,季小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季远本来沉默不语,随即忧愁:“我在登城之际远远看到过苏姑娘一眼,苏姑娘姿容绝色,心想着要是能求娶,甚至是做赘婿我也愿意的,可现在魏大公子也有求娶之心,我看我啊,悬咯。”
随即看向锦姑娘,展颜一笑:“可惜有缘无份啊。”
锦姑娘压根是不信的,这个季远在渡船上之时,明明是最后磨磨蹭蹭和那两个人一起下船的,何时见过那苏家嫡女了,更何况,闺阁未嫁之女怎么会随意出门,被外男瞧见。
虽然景阳城民风开放,但是这些大家族还是守着旧制,未嫁女子极少出门的,若一定要出门也是不让人瞧见的。
锦姑娘本来想要提醒季远,他这样说会对女子闺誉极为不妥,但是转念一下,季远并非山下普通人,这种规矩对他来说丝毫无用,便不再出口提醒。
没错,她一看到季远就知道他并非山下普通人。白马红衣,身佩狭刀,看着像是江湖中人,但是随身没有行李,那就说明身边很可能有芥子袋傍身。
加上那月夜海中,竟然踏舟钓人,那根钓竿一看就是不凡灵气,上面更是有古法符箓加持,之后那么长的钓竿也不知所踪,定是放入了芥子袋中。
那个叫仪忘言的男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参加水神宴的必然是修士。锦姑娘倒是能感觉到季远是筑基期上下,但是根本察觉不到仪忘言的境界。这只能说明仪忘言要么是普通人,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修士。
季远忽然看向锦姑娘:“我听说魏家似有不少修士供奉,锦姑娘也是其中之一吧。”
锦姑娘一笑:“我以为你不问也会知道的。”
这时,屋内的齐氏叹气:“幸好啊,你再怀不上,我都没办法跟祖宗交代了。”
江氏温顺了应了一声。
屋顶的锦姑娘一撇嘴:“你都没办法跟祖宗交流,还怎么交代。”
季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两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