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扑哧一声,却是那美艳妇人。
季远转头看向她,她连忙告罪,连忙带着两位贵客转到别的地方参观,只是转头看去,那白衣公子紧紧攥住那一方印章石,满脸通红。
年少时的情爱最是动人,妇人遥念及自己年少喜欢之人,早已面目模糊,只是那份感情仍然深藏心底。她回头看向两人,仍是不动声色地介绍着店里的东西,却又有些伤感,那欲语还休,未说出口的喜欢,真正美好。
两人从聚宝斋出来以后,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了下来。
季远刚才被聚宝斋的宝物晃了眼,此时看到亮起灯的街道,眼睛还有些不适。白长贺有些歉意:“没想到在聚宝斋里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季远看他,得亏白长贺的故事说的好,那扇子居然卖出了这么多的价钱,光是两个香囊就净赚了一百零一枚上品灵石,所换的折扇若是卖给喜欢这类风雅清供的修士,所得灵石必然又是一大笔。
季远疑惑:“那把扇子是把妖扇,长贺你一直放在身上,不怕跟你说的故事里一样,出现幻觉吗?”
白长贺展开刚才所得的玉竹折扇,轻轻扇动,夏日夜晚,秋风习习。
两人沿着街道走向约好的长春坊走去,白长贺柔声道:“吴爷爷说读书人有浩然气,可以压制邪物,所以我一直放在身上,后来也没有出过事。”
季远一言难尽,这种骗人的话他也信吗?读书人确实是有浩然气,但是那是学院君子或者大儒学士,朝堂上的博学大儒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浩然之气,何况白长贺这样一个游历的学子呢。
大概是那把妖扇大概知道自己要来景阳城,所以半路上也没有再给白长贺制造麻烦?
长春坊的雅间里,两个人分坐一边,小二放下一桌的酒菜就退了出去。
雅间在二楼,推开长窗便能看到景阳城外城的夜景。景阳城商贸繁荣,外城并不实行夜禁,所以景阳城内百姓们晚上生活也十分丰富,是以两人从窗外望去,灯火通明,人们依然来往如织。
此刻夜风习习,季远支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白长贺。年轻书生眉目俊逸,气质温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书香世家会培养出这样的年轻才俊。
季远穿书之前,读书成绩一直不好,几乎没有科目是拿的出手的,非常平等地差,混到毕业以后就开始做销售,销售这一行不卷不行,好不容易想要舒坦一点,就来到了这里。
在看小说的时候一目十行,一看都是“一年后”,“十年后”,甚至“百年后”,可是来了才发现,仙人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过的。
穿书前没有看到的美景在这里看到了,当年没有敢靠近的那个少年,在这里遇到了眉目相似的人,这个人有温柔的笑容。
季远轻轻抬起酒杯:“敬相遇。”
白长贺也端起酒杯:“敬相识。”
在这场酒之前,季远只知道白长贺带着家仆从大厉王朝的都城开始游历,途中被仪忘言骗走,来到了景阳城。这场酒之后,季远才知道白长贺确实来自都城的一个大家族,族人众多,他在家中排行第六,有兄姐,也有弟弟妹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家里的人出来游历,游历以后,就要回家族里担任职务了。
季远觉得可惜,因为他最多等到恶蛟被斩以后,也会回到宗门里。那时候对苏雨眠是斩杀,还是顺势带回宗门,或者干脆就留在景阳城也会有一个结果了。
季远放下酒杯,想了想说:“其实……仪忘言说你根骨奇佳是真的,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的宗门?”
这个提议对白长贺很有吸引力,但是他似乎颇有顾虑。
季远对根骨这种概念是完全没有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看,所以他这样说,其实是骗白长贺的,想把白长贺拐去自己的宗门里。反正白长贺就是这样被仪忘言拐走的,那自己再试一次,也应该成功啊。
而且,与白长贺相处可以知道,这个人福缘深厚,这样的人哪怕修炼的资质初时不显,日后定能一日千里,破境极快。嗯,跟自己这种一开始显露才赋,立刻江郎才尽的人是不一样的。
白长贺很是迟疑,只说要考虑。
可能换做旁人,会觉得丢失了一件大机缘,但是季远觉得白长贺这样是人之常情,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若是要修行,自然要禀告父母。虽然想要进入清明宗的人,每次都要挤破脑袋。
白长贺也问及季远,季远本来想要美化一下自己,毕竟在景阳城里,就算是金丹境的修士都可以横着走了,何况自己比金丹境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呢。
只是这些话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又没有能说出口。
他喝了一杯酒,最后才淡然地说:
“我半路修行,起点太高,资质太差,宗门对我极厚,可一切盈虚有数,此生难有寸进。”
这话其实也不对,小说里原主到死也是金丹,他这一世,已是元婴——好吧,元婴伪境。
白长贺没想到季远平时大大咧咧,没想到修行一事上如此艰难。他将杯中的酒饮尽,才柔声道:“修行一事,我并不知晓,也不知该如何做,但是我想季公子脚下有路,那便是大道,往前走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