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季远与两人喝酒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清玥看到季远心不在焉的样子,转头看向五长老:“师叔,刚才那位白公子,真的只是普通的读书人吗?”
季远本来晃着酒杯,脑中只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听到宋清玥谈论白长贺,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五长老晃了晃脑袋:“是啊,就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不像是修士啊。”
宋清玥不死心:“师叔如何能确定?”
五长老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师侄,转头看到季远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轻咳一声:“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脚步虚浮,身体虚弱,目光涣散……”
季远喝酒,五长老说的还真没有错,白长贺确实是这个样子。
宋清玥却道:“目光涣散吗?”怎么感觉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瞳深处只有一片冰冷与戾气?我们见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好像不是一个普通读书人该有的吧?
五长老看着这对表情不一的师徒,对宋清玥道:“怎么?你觉得不对劲吗?”
宋清玥没有说话,但显然是不赞同五长老的观点。
五长老喝了一口酒:“这里人太多,等下回去我给他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季远支着下巴,还是慢慢喝着酒,心里想着的是,这老头又要开始宣扬封建迷信了,宋清玥这么年纪轻轻就被荼毒了。
但他不说,他们爱迷信就迷信吧。
反正这个世界本身就挺迷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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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之上。
白长贺站在扶栏边,俯瞰整座景阳城。
他一手负后,一手轻摇青玉折扇,秋风自扇中而来,大袖随风鼓荡,飘然欲仙。
在他身后一丈开外站着一名身穿锦服的白发老者,正拿着一方丝帕擦拭手。
白长贺的目光越过景阳城,视线停留在仿佛接连着天际的海面上:“是大皇兄派来的吗?”
在白发老者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听到白长贺的话,白发老者对着白长贺的背影行了一揖以后答道:“老奴看这些人的身手与京中派来的刺客不同,应该不是大皇子那边派来的人。”
白发老者见白长贺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一步:“依老奴看,这些刺客应该是景阳城这里派过来的。”
白长贺眸光微沉,只是看着眼前的情景不说话,脑海中想着却是季远对宋清玥温柔笑着对样子。
他将扇子一收,在掌心轻轻拍了两下,依然沉默不语。今天一开始就不顺,不知道为什么季远一早就忽然跑了,还和那些修士混在一起……想到宋清玥的脸,真想除掉那个人。
看到白长贺毫无反应,白发老者从怀中拿出一封墨色的请柬:“殿下,这个……还去吗?”
白长贺转过身,看着那封请柬,深浅不一的墨色水纹在封面上轻轻漾动。
他勾了勾手,白发老者连忙双手呈上,一边说道:“老奴觉得,这些刺客很有可能是来自景阳城的魏家,不如趁这一次……?”
“吴爷爷,”白长贺露出一个笑容,“闭嘴吧。”
吴息立刻跪了下来:“殿下还请听老奴一言,临近景阳城的路上,老奴假扮殿下,一共遇上四拨刺客,魏家一定是有谋反之心啊!殿下还是赶快从魏家搬出来吧!”
白长贺本想离开,但是拿到了请柬以后又停下了脚步:“吴爷爷,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景阳城?”
吴息抬头看向白长贺,他依然双膝跪地,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京中现在情势复杂,我们现在出来,反而更好。”
白长贺对此不置可否,他淡然道:“大厉能连绵五百年的国祚,实属不易,也正因为时间太长,朝中各方势力都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说的是……?”
白长贺嘴角微勾:“每一位皇子诞生下来,都会有无数方的势力押注,这皇帝更替,更是一场场赌博,偏偏人们还是乐此不疲,但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人却在谋划别的事情。”
“景阳城位于我们大厉的最南端,天下财富五占二,这样一块富庶之地,谁不想收入囊中,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做什么。”
吴息道:“那今夜的水神宴……?”
白长贺轻笑:“去了,大概就能知道了。”
“那,老奴也跟着去!”吴息向白长贺跪爬了几步,“之前老奴就觉得我们分开走,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位姓仪的公子也很可疑!”
白长贺沉吟了半晌,忽然看向吴息:“吴爷爷,你看我……真的根骨极佳吗?”
吴息没想到白长贺会忽然问这个,怔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