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学士脸色愈发难看,伸手抄起手边的茶杯,朝着柳夕年砸了过去。
柳夕年颤着身子躲过,反而助长了柳大学士的怒火。
“你还敢躲?小畜生,老子就不信今日治不了你了,”柳大学士往桌上扫了一眼,抄起花瓶就朝着柳夕年砸了过去,声音怨气十足,“我柳府的清誉,难不成要断在你这孽障手里。”
预想中的破碎声并没有出现,元辞章面色不太好看地放下了那个不算轻的花瓶。
柳大学士大惊失色,“元侍中?”
何氏和陶氏的脸色也变了又变。
何氏朝柳夕年方向看了一眼,眼见她的侍女书灵不在身边,低骂道:“倒是没注意到那小妮子。”
元辞章没有理会三人,微微迟疑,将自己的身上的斗篷解下,盖在了柳夕年的身上,温声道:“你先起来,公主很快就到。”
柳大学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连公主殿下都惊动了。
他本来只想在家中私下处置了此事。
按照李意清和柳三的交情,今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说不定她迁怒起来,整个柳府都要跟着倒霉。
*
柳大学士壮着胆子道:“元侍中,即便你是朝廷新贵,可是这也只是我柳府的家务事。”
元辞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浸着寒霜,透着一股凉意,柳大学士嘴唇微微翕动,终究还是不敢再说。
柳夕年站起身子,闭了闭眼睛,才让自己没有直接倒下去。
*
她今日在闺房中绣花,谁知道张四郎像有人带路一般精准地摸到了她的房中,借着酒意,撕扯她的衣裳。
为求自保,柳夕年拿起桌案上的剪刀,狠狠地朝着张四郎扎了下去。
张四郎痛呼一声,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为首的陶氏率先开口:“我说怎么不见张四郎,原来是在这儿……”
柳大学士脸色漆黑,怒斥数十声孽障,摔门而去。
何氏则是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柳夕年那一刻知道,自己中了算计。
她坐在冷风下吹了一个时辰,看自己的父亲如何讨好张四郎,并且提出只要收她做妾,也是可行的。
张四郎没得手,还被剪刀扎了一手,只恨声道:“柳大学士,就是你所谓的安排妥当了?今日之事,我必然一字一句回禀父亲。”
说完,张四郎就带着简单包扎过的手,离开了柳府。
张四郎走后,柳大学士装也不装了,直接指着她破口大骂,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夕年在那一刻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想将自己送给张四郎。
那个殿前司都指挥使张兆连最疼爱的小儿子。
她所谓的贞洁自保,在父亲看来,不过是坏事而已。
柳大学士骂得难听,“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了,难不成还待在家中吃一辈子饭吗?你说你还活着做什么。”
从始至终,她的母亲何氏,都是用一种威严而又疏远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心疼得难以呼吸。
*
李意清赶到时,府上的下人都已经被遣散了。
柳大学士本想行礼问安,但是李意清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冷冷地盯着陶氏。
“如果此事流传出去半分,你娘家哥哥,必流放三千里。”
“本殿说到做到。”
陶氏脸色猛地变得苍白。
她强撑着脸色开口:“殿下,此事关我何事?”
“陶崎,你的娘家哥哥,在殿前司当值,偷懒耍滑,十多年不曾晋升,”李意清一字一句道,“难道今日这一出,不是为了他吗?”
柳大学士转头看向陶氏。
陶氏开口道:“老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您知道我的,哥哥才智平庸,我怎么会为了他置柳府脸面于不顾……”
“够了。”
李意清实在听不下去陶氏这装腔作势的调子。
“本殿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了,那张四在柳府误伤,早早回府医治,本殿念都指挥使劳苦功高,特地拿了腰牌去请宫中太医。柳府待客不周,何氏大娘子理应亲自去张府道歉。今日夕年在闺中绣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明白?”
柳大学士还能说什么,李意清都派人去了一趟张府,必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道:“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何氏绷着一张脸,和陶氏一起弯腰行礼,而后冷冷一甩袖袍,离开了。
待人都离开,李意清卸下脸上的冷意,急忙走到柳夕年的身边。
见她神情恍惚,心底一阵难受。
“对不起,夕年,我来晚了。”
柳夕年忽然被李意清安慰,愣了愣,猛地扑入李意清的怀中,枕着她的肩头无声流泪。
她声音嘶哑颤抖,“他们没一个人在乎我可是受了委屈。”
“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