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制作成这样颜色的匠人,在山林间偶然看见山涧青石透过潺潺溪水泛着的蓝色,宁静而沉净。
制作这块布料的人显然极为用心,留白和晕染一如山河画卷徐徐展开,穿在身上既有白衣鹤袍的清新脱俗,也有文人学士的不羁风雅。
等李意清主动走来,布坊老板娘才夸赞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块布料可是今春的新货,整个舒州府,我都敢打包票只此一块,不知道姑娘要做成什么样?我倒是有绣娘可以推荐。”
正如做药材生意的有自己的收药线,布坊生意自然和绣房打交道的多。
毓心和茴香都不擅长女红,闻言,看向了布坊老板娘。
布坊老板娘笑:“几位把衣裳尺寸写下,一套衣裳十日左右就能来拿……不过几位挑选的布料都是精贵物件,原先绣娘一套是五十文钱,你们,则要三百二十文。”
毓心:“啊?贵这么多?”
“哎哟哟,我的好姑娘哎,虽然绣娘做这缝衣裳的伙计十多年了,可是这布料毕竟金贵,若是伤着碰着,那可不得了。钱不多给一些,谁人敢接这个单子?”
她这话说的在理。
“不过,”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好声好气道,“你们买这么多,是个难得的大单,我去和绣房那边谈,一件三百文也就是。”
一件三百文。李意清视线扫过三人手中的布料,三个人真没给她省,个个抱着三四种花色。
见李意清看过来,洛石将其中的一卷丢下来,“这三就行、这三就行。”
“没事,说了不用给我省钱。”李意清示意他拿起来,清算一遍后,转头对布坊老板娘道:“制衣三两六贯,原布多少钱?”
布坊老板娘拿出算盘,飞快打着,“你手上那件二十两,这位公子手上的红狐缎十五两,其他每卷十二两,合计一百五十五两。”
“你们先去写衣裳尺寸。”李意清说完,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老板娘,等衣裳好了,将结余和成裳送到城东梨花弄堂?你知道那块吗?”
“知道知道,都是在这府城住了三十多年的人了,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老板娘拍着胸脯保证道,吩咐小厮拿来纸笔,写上凭证,画押后交给李意清。
“等到时候东西送到了,您啊,就将这条子给她,咱们也有有个凭证。”
李意清伸手接过,朝着老板娘点头。
洛石他们三个此刻都已经写完,李意清最后一个提笔。
她写的很快,字迹灵动飘逸,将尺寸大小和样式写完后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看了一眼,笑着点头。
“好,等衣裳做好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茴香这才注意到李意清挑选的那一块布料还不是给自己买的,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李意清:“好啦,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出了布坊的时候,已经半只脚踏入深夜,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店铺。
原先买汤面的老板也打了烊,只剩下一张写着吃食的幡旗随风摇啊摇。
三人回到清风居的时候,特意在隔壁两户院子前停步倾耳,确认没什么异样后,回到了院子。
李意清回到寝屋,伸手点了一盏灯。
细弱的火苗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休,光影绰绰,她取出纸笔,将药膳堂的细则一一写下来。
偶尔划去一条,又补充几条,写写停停,累了就放下笔杆,单手撑着侧脸。
她的视线在看那一束快要干瘪的荷花。
也不知道元辞章今夜回不回来,什么时候才来。
不知不觉,等到半夜。
子时过后,屋外的蛙叫声在静谧之中格外明显。李意清一只手抵在桌上,托着侧脸,好几次睡过去,又晃动着醒过来。
烛光掉落,李意清再一次被灯光晃醒,看了一眼高悬夜空的明月,满身困意地站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忽然,皎白的月光下,窗户被人从外拉开,元辞章动作利落地翻墙进来。
李意清立刻停住脚步,原先的困意消散大半。
她小声道:“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抱歉,今日去了临峰县,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元辞章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他们说这时当地的特色,花团,多是在暮春之时采集鲜花制作而成,你尝尝好不好吃?”
李意清接过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三个粉红色的糯团,上面沾着一层细细的粉。
或许是因为一路的颠簸,原先圆润的外表受到挤压,一个个奇形怪状。
但是因为外面的那一层粉,三个花团并没有粘连在一起。
在元辞章期待的目光下,伸手拿起一个,咬开后,里面的流心甜糯香软。
她的眉眼弯了起来,朝元辞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