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忍不住鼻酸得厉害。
江舒窈看着刘阿婆关心地抱着她,愣了一瞬,才迟疑地回抱。
她以前靠近刘阿婆,动作从未有过迟疑。
李意清注意到了江舒窈鞋面上干掉的泥。
泥已经干了,呈现出一种灰白,不止沾在鞋底,连斜面都有。
江舒窈去过什么湿润的泥地吗?
李意清脑海中的疑窦一闪而过。
江舒窈闭着眼睛,声音轻柔地安抚刘阿婆,“阿婆。你放心,我会越来越好,会越来越好。”
她很轻地说完“越来越好”后,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句话成功地安抚了刘阿婆不安的内心,她微微放下心来。
静了片刻,刘阿婆才想起刚刚去叩门无人应答,踮脚朝里看也什么都没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
“那刚刚?”
江舒窈伸手将散落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刚刚在后院教荇儿写字,没有听到响动。让阿婆担心了,是我不好。”
她说的坦荡,刘阿婆这才放下心,随后就是细细的叮嘱。
“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应答一声,喊门没人回应,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江舒窈连连点头。
此事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
刚好时间快到晚膳,李意清顺势道:“我随你去把荇儿和淇儿抱过来吧,他们也一道吃顿晚膳。正好,我也很久没看见他们两个了。”
江舒窈笑着道:“荇儿知道你忙,懂事了不少,她现在正在家中练大字,待会儿给她带一些回去就是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等过两日,我再带她上门叨扰。”
李意清不好再多说什么。
用了饭后,她们都各自离开。
院中只剩下李意清和毓心。
沉默了一会儿,李意清才小声问:“毓心,你有没有觉得舒窈姐姐有点不一样?”
毓心:“有吗?殿下你是说哪一方面?”
李意清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
毓心:“殿下你可能就是想太多了。殿下你想啊,江姐姐遇到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自然和以前略有区别。不过她自己也说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或许吧。”李意清声音很低,“但愿是我多虑了。”
毓心看着李意清低落的神情,主动转移了话题,望着巷子里的动静,“殿下,驸马现在还没有回来,今日还能回来吗?”
李意清:“不知道,或许今日有事耽搁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箱子里忽然传出一阵动静。
一人一马,步履匆匆。
那人穿着衙役制服,从马背上跳下来,对李意清道:“夫人,有信。”
李意清拆开看后,信一如既往的简短。
“推辞三日许,安好勿念。”
李意清看完后,抬头看向了衙役。
“他怎么样?”
衙役摸了摸鼻尖,简要将此事概述,“夫人,大人在怀松县查到了人贩子的踪迹,不过那些贼人太过狡诈,大人受了些轻伤。”
李意清立刻蹙紧眉间。
衙役连忙解释道:“不严重,受了些轻微伤,那群贼人对怀松县地形熟稔,否则即便再多一倍,也难以伤到大人。”
他说完,朝李意清拱了拱手道:“那群贼人被知州大人打散后溃散而逃,大人本欲让怀松县令将城封住,谁知道那个县令和贼人沆瀣一气,实为一丘之貉。贼人四散而开,走投无路下到何处都不稀奇。夫人要多加照顾自身——至少在这府城之中,城墙有府兵把守,应当是无虞的。”
李意清颔首:“我明白,你回去告诉他,我自当不给他添麻烦。”
衙役遇到这般好说话的人,松了一口气,朝李意清再一作揖。
“卑职还要去给府衙送信,先行告辞。”
说完,牵着马匹走出巷子,等路开阔,翻身上马。
在旁听了全程的毓心有些心神不宁,“殿下,洛石和茴香还在仁清堂忙活,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去喊他们回来。”
李意清:“我和你一块去。”
府城暂且安宁,可是多一个人,总比一个人走夜路安全一些。
毓心没有推辞,和李意清一道将门锁好后,两人出了巷子。
原先热闹的巷子熙熙攘攘,大伙儿一溜烟地朝着府衙门口跑。
“快去看,榜上贴着新布告!”
“听说本任知州大人发现了拐子贼窝,本来想要一举拿下贼首的时候,被怀松县的县令暗算了。”
“啊!真是作孽!这怀松县令什么来头,竟然敢公然使坏,他不怕祸及家人吗?”
“但愿知州大人无事。舒州苦拐子久矣,若是能一朝肃清,该多好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意清和毓心顺着人流,走到了府衙门榜前。
榜上的新布告刚被换上,边角还是未干透的糯米水。
上面提醒百姓出行注意,而百姓的关注点全在匪徒身上,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若是能给他们一件趁手的兵器,只怕个个都忍不住亲自上阵。
舒州苦人贩久矣,那些最激动的,也正是曾受其害的。
有一些能慢慢从悲痛中恢复,而有一些则被祸害得家破人亡。
正如刘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