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心这才放下心,伸手在李意清的额前和颈侧试了试温度,准备再煎一副汤药防范于未然。
见洛石送完李意清,还有要出去的架势,连忙问道:“那你呢?”
洛石道:“我还好,再去城外寻一圈就回来。”
不然李意清醒了,他没法交差。
茴香抿唇,“那你自己多注意些,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
这几日城外不太平。
洛石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知道。而且这舒州,有几人能是我的对手。”
他离开后,茴香安静地帮李意清换下淋湿的衣裳。
系好腰带后,茴香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毓心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心跳停了一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突然大叫什么?”
茴香道:“我很生气。”
毓心:“你气什么?”
茴香:“我气殿下,总是顾着别人,我还气滕子鹤,不干人事,更气的是那个经济行老板,这宅子哪有他说的那么好。”
嘴上夸得比唱的好听,说什么安静清幽,文气汇聚,搬过来一看,一天天的,尽是些闹心日子。
毓心哑然。
茴香说完,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李意清,确认李意清没醒后,小声对毓心道:“我也就小声抱怨几句,你可千万别跟殿下说啊。”
“你放心,我知道的。”毓心笑了笑,良久,像是低低的叹息,“可是,这些苦难并不会因为殿下没有遇上,就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如果身处绝境,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拉自己一把,那该多好。
茴香没听见毓心小声的自言自语,见她只叹息了一声便闭嘴不语,不再追问。
*
另一边,雨水顺着洛石的蓑衣缝隙钻了进来,衣服浸水,愈发变得笨重难走。
城门已经关闭,今夜暴雨,守城的士兵都回到了营中躲雨,此刻哨台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簇摇摇晃晃的火苗。
火苗被风拉扯,看上去会随时熄灭在这寂静的深夜中。
洛石收回视线,脚尖轻点,顺着城墙一跃而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切都显得格外模糊。
洛石屏息凝神,顺着小路向城外摸索,可是夜太深太黑,他找的很吃力。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放弃的念头一闪而过,洛石回头朝城墙方向望过去。
城墙上的烛火纤弱的挺立在风雨中,架构出小小的,一方温暖的天地。
洛石咬牙,朝着城外又走了两里路。
再往外走,就是长江,长江奔腾而下,将汇聚的雨水带去远方。
会流经江宁,又会流向秀州,最后进入东海,化作茫茫一片。
洛石踩着湿重的泥巴,忽然,顿住了脚步。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草庐。
洛石蹲下身,低头仔细确认。
这里曾经是一片稻田,草庐是农户在稻苗成熟季节的时候守夜小住的地方。不过这一块地在汛期就会被洪水淹没,渐渐地,原先的田地变成了荒地。
洛石听到的轻微响动,正是从草庐中传出。
他上前两步,年久失修的草庐不敌暴雨冲刷,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洛石不确定自己方才听到的响动是有人,还是屋子坍塌前的低鸣。
“有人吗?”
洛石试探着喊了一声。
草庐内安静了片刻,忽然响起一道很细弱的声音。
“洛石?”
是江舒窈的声音。
洛石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两步。
草庐破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她早就浑身湿透。
看见洛石的身影,江舒窈忽然哭了出来。
洛石手忙脚乱地将头顶的斗笠戴在她的头上,“江姐姐,你先别哭,荇儿呢?她在不在你的身边?”
江舒窈的哭声戛然而止。
“荇儿不在家中吗?”
洛石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
“我先送你回去。”
江舒窈:“不,我和你一道找。”
她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挪动脚步。
洛石好言相劝,“江姐姐,你淋了雨,情况很不好,况且你的腿脚还僵硬着,怎么能帮得上忙。”
江舒窈颤抖地扶着草庐。
“不,我要去找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迈着双腿艰难的前行。
洛石一时无言,他很想说,以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帮上忙另说,添麻烦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他已经找了一夜,现在已经懒得开口再劝。
洛石正准备也给江舒窈背后来一下的时候,江舒窈先一步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