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深八岁那年,有一天晚上碰巧俩家的大人都不在家,身为姐姐的连雨被叮嘱要担负起照看他和连风的责任。
然而不靠谱的姐姐拉着他们在客厅看恐怖片,没吓到两个弟弟反而把自己吓得不敢单独睡,抱着枕头跑到连风的房间,非要躺在俩个人中间睡。怕两个弟弟半夜跑了,用两根绳子一左一右绑一个只有她能解开的结。
“哎呀,别说了,就当我错了,对不起行了吧。”解开皮带,她揉着手一脸理直气壮打断他的话。“你一小孩,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又没吃亏喊什么喊。”
他喊了吗?
夏深笑了笑,站起来找鞋子,“我现在可是成年人了,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敢!”连雨把手里的空调被团成一团,威胁到,“我对比我年纪小的男生可没兴趣。”
又想到什么,问到:“昨晚怎么是你送我回来的?”
“昨晚想着顺便回来拿一些爷爷的旧物,他老人家这两天念叨着。”说罢,他打开房门,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我过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停下佯装叠被子的动作。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凌乱的头发。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这时候手机响起,是秦怡彤的电话。
夏深打开502的房门,空气沉闷,白色的防尘布罩在家具上,只显出家具的大概轮廓。
他走近夏方海的房间,依照嘱托打开书柜的最上面一层的玻璃门。
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有些锈迹的铁盒,铁盒上印着某曲奇饼干的样式。
他知道这里面都是爷爷珍贵的东西。
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夏方海独自在房间打开这个铁盒,戴着老花镜,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出国的时候他问夏方海怎么不带这个铁盒,夏方海说怕在异国他乡弄丢了。
“夏深!”连雨突然出现在夏方海的房间门口,身上穿着昨晚的衣服,脚上踩着拖鞋,头发像鸡窝一样,表情着急又严肃,“夏爷爷出事了,秦怡彤说联系不上你,就给我打电话。”
秦怡彤工作的社区管辖地包含碧水湾,上班路上碰到夏方海独自在碧水湾外面散步,她觉得不对劲打算上前关心,没想到下一秒夏方海晕倒在路边。
夏深的表情僵住,手里的铁盒掉落在地上,带起一阵飞舞的薄灰。盖子脱落,露出一张发黄的旧照片,上面的两个年轻人是夏方海和妻子年轻时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慢慢蹲下身子整理铁盒,手指忍不住颤抖,“我手机没电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医院呀。”连雨看他的样子替他着急。“在番城第一人民医院。”
连风正把拇指放在智能锁上,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姐姐拉着夏深从502出来,穿的都是昨天的衣服,表情凝固。
“姐,夏深,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
“长话短说,夏爷爷晕倒在医院,我今天请假陪他去医院,你跟爸妈说一声。”说着俩人一前一后急匆匆下楼了。
夏家的爷孙俩住在幸福里的时候,连氏夫妇觉得他们可怜,秉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照顾,姐弟俩耳濡目染,把夏方海当做爷爷,夏深当做弟弟。知道他们出国之后,夏深没有主动联系他们,才意识到近邻永远不会成为亲人,为此心生间隙。
但是现在,在得知夏爷爷晕倒,连雨还是不由自主将这件事当成自己家的事一样去操心。
“把车钥匙给我。”怕他现在状态不好,到了楼下她便主动提出她来开车。
夏深把车钥匙攥在手里,按下解锁键,打开驾驶座,冷冷拒绝,“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可以处理。”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夏爷爷。”她绕到副驾驶座,打开门钻进去。“开车吧。”
路上有好几次她用余光观察夏深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焦急担忧的痕迹。
正常人在亲人生命危急时刻不可能这么淡定。
连雨的电话响起,是连风,“喂。”
连风:“姐,爸妈昨晚几点回家的呀?餐馆没开门,打电话没接......”
“昨晚我喝醉了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她看了一眼夏深,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去菜市场了,别急,可能是在忙没注意听电话,我这边打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她接连拨打连军和赵莲的号码,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今早是中了邪吗......
“叔叔阿姨出什么事了?”夏深一边开车一边问,“昨晚我睡着之前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2点,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
凌晨2点还没回家...不应该呀...
她不自觉啃着手指甲,继续轮流拨着两个号码。
夏深看了眼后视镜,打了个转向灯,停在路边,“连雨,你先去想办法联系叔叔阿姨,爷爷那里我能搞定。”
连雨没有犹豫下了车,嘱咐到:“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夏深:“嗯。你也是,叔叔阿姨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连雨打车往家里赶,在小区门口看到失联的父母,连忙让司机在路边把自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