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这么严肃？...嗯，好吧，我原谅你了。”

明鹤答应得很快，甚至都没先听听看她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他的表情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芙萝拉咬了咬唇，还是把她的话说完。

“其实...我和我的室友们一样。我们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而之前那些人说得对，在那个世界，我们的确被称呼为‘魔女’。”

她慢慢地，掏出了她的魔杖。

“......”

出乎意料地，明鹤的反应十分平淡。

“很漂亮的魔杖。很适合你。”

“？谢谢。...不，我是说，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你都不感觉害怕吗？”

不如说，明鹤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

要知道芙罗拉可是亲眼见证了就算是作为正宗派传人之一的林一伏当初也是震惊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件事情。她是说，毕竟这很难让人接受。

“果然会这样吗。”发觉反倒是芙萝拉陷入了迷惑，明鹤叹了口气，朝着芙萝拉的方向迈了一步。

“明先生。你...你要做什么？”芙萝拉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鹤俯下来在她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居然有些危险的意味——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恶贯满盈的罪犯。你现在会怎么做？”

芙萝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你带有偏见。”

“为什么？就因为我之前一路上对你们表现出来的那种亲切？如果就连那些都是假的呢。”

明鹤的语气温柔蛊惑，但是眼神里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

“不是的。”

芙萝拉并没有因为明鹤的语气感觉到害怕，反而抬起头，一反常态地摒弃平时的羞涩，直视着明鹤。

“就算你的话语和行为都能骗人，但是你的内心却骗不了任何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每一次就算是不经意间看到他，无论他当时在干什么，漫不经心或者是故作姿态。

他眼底深藏着的某种东西都始终未变过。

那种东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该说是迷茫，还是哀伤？

总是淡淡地，然后迅速地就被他用温柔或是利落所掩盖。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它们理应被新生所掩盖。我觉得你才是最需要用你自己的理论来践行这一点的人，明先生。”

这或许是一种直觉吧。但芙萝拉仍然极为大胆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明鹤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芙萝拉有些头皮发麻，“我，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不。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明鹤勾起了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芙萝拉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炽热，“所以...你明白我刚刚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吗。”

“啊？”芙萝拉怔了怔。

难道明鹤的意思是说他刚刚说的这些只是个比喻，用来说明他真的不在意芙萝拉她们的事情，因为他的想法就是芙萝拉刚刚说的这样？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可是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说呢。

于是她姑且先点了点头。“嗯，明白了。感谢你的理解。”

“不客气。”明鹤终于解除了那种近乎侵略的姿态。

身体微微向后倒去的同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而且...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

不会吧，她用魔杖的时候都很小心的。莫非是她或者哪位室友说梦话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件事讲给他听的？

又或者难不成...是其他人？可是他们和明鹤平时几乎没有太多交流。

而且在室友们的描述当中，那两个人应该也不会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吧。

芙萝拉左思右想，直到明鹤自己委婉地揭晓了谜底，“其实在站台的时候我就这样觉得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微微一笑，“当时你们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吗？”

老实说，实在有些明显。

这个时代就连山沟里的孩子们都接受了义务教育，他实在没有见过有人连见到那些最基础的设施，比如那些无主的塑料制品或者再直白点说，垃圾，都会感慨半天还带走研究的。

还是好几个人都是这样。

所以后面因此而观察到她们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以及魔女们持有魔杖以及疑似魔法书和魔法储物袋的东西的时候，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嗯。”芙萝拉实在无法反驳。

当时她们确实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几天。

但想到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内心煎熬地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无比的愚蠢以及羞愧难当。

“其实我不觉得，也并不介意...”明鹤的笑容加深了，刚想再对芙萝拉说些什么，却极为迅速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进了屋内。

“怎么了？”忽然被拉住吓了一跳，但是芙萝拉还是任由他抓着被带了进来，然后轻声询问。

明鹤没有说话。

作为代替，他示意芙萝拉先不要出声，然后指了指天空。

天上？天上有什么？窗外什么都没有。芙萝拉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明鹤的意思。

透过窗户以及门缝间的狭小空隙，她看到空中掠过了第一道阴影。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数不清的影子。

成片的振翅声就像是会带来死亡的钟声，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

怪物暴动就像是不准确的天气预报，总能在不经意间让没有带伞的人忽然间变得狼狈不堪。

好在那些嗜血的怪物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停留。

在再次低低掠过了这块岩石之后因为没有发现他们和老人，它们很快消失在了岩石的下方。

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些怪物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明鹤三两下找到了老人所说的包袱。对视了一眼，两人趁着那些怪物暂时离去的空档一起朝着老人所在的屋子的方向迅速撤回。

或许是他们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吧。

老人还在沉睡当中。

不过平安无事。

婆婆能这样休息休息也好。芙罗拉想。

那些怪物可能会吓到老人，而且不休息一会儿的话她的体力有可能会跟不上他们，或许会连抱住他们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那一大群会飞的怪物还会不会回来。

芙萝拉蹑手蹑脚地走到明鹤身旁，和他一起一边等待着老人睡醒，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

“害怕了吗，芙萝拉女士？放心吧，还有我在。”

明鹤修长结实的身躯半藏在窗框后面，一边警戒一边开导芙罗拉，虽然依旧显得有些油嘴滑舌的。

可是这次芙罗拉却感觉没那么反感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芙萝拉低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