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好奇,因为他也觉得那张照片上的男孩子确实有点像周夏。
“没有,你爸和你姑应该有,”邵太太说:“怎么啦?”
陆世风道:“我想知道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子。”
邵太太莞尔:“我可以把你两岁前的照片和视频给你,估计很多张他们都没见过。”
陆世风连忙鞠躬说:“谢谢您。”
邵太太被他的隆重礼数吓了一跳:“这孩子一口一个‘您’,好别扭。”
陪他吃好晚饭,邵太太才低声把光刻机的具体藏匿地点悉数告知,说:“陆世风那边我就不直接通知了,反正告诉你,不就等于和他说了吗?”
说完这话,邵太太就笑了。
陆世风猜她对儿子的事情,应该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
果然,邵太太接下来的一段话,差点把他说哭了。
只听她道:“陆世风比你大不了多少,但越是没安全感的人,有时看起来会越成熟,而越有安全感的人,比如你,看起来才会越像小孩。
希望你们今后互相扶助,有话别揣着掖着。
他没有爸爸妈妈,要对他好一点,知道了吗?”
她见陆世风不吭气,以为儿子不好意思,就直接端起桌上的餐盘,奇道:“你这次不仅话比较少,送来的饭菜也好多没碰,是不是太累了?早点休息睡觉吧,明天一早回去。”
第二天清晨,邵太太还有丽莎,去码头送别两位少年。
路上就看到了阿群,她问:“今天是你来送人吗?”
阿群忙道:“今天是老三送,我出海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船有没有备好。”
他说话时没有挪步子,和后面的陆世风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只听见“啪嗒”一声,两人身上都同时掉出来个小巧的白色U盘。
邵太太看了眼陆世风,他连忙弯腰捡起其中的一个,边上的周夏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陆世风心说:里面说不定有你小时候的果照。
嘴上却道:“妈妈给的好东西,回家再说。”
阿群也连忙捡起另一只白色U盘,塞进上衣口袋。
大家分别时,邵太太叮嘱了两个人好多话,无非是“不要冲动”、“早点和博士把事情解释明白说光刻机没拿到”之类的话。
就在陆世风刚要转身离去时,邵太太突然又叫住他,从陆世风的长裤口袋里,摸出个圆型的硬片。
只见她冷笑一声,把不远处的阿群叫回来,丢给他道:“别在我儿子身上使这招,没用!”
阿群知道追踪器被发现了,只好挠下脑袋,讪笑着走了。
周夏见状连忙摸了下自己的各个口袋,什么都没有。
阿群登船后,发现保尔也在,估计刚才的一切都看见了。
保尔知道邵太太不喜欢自己,担心会撞到她,所以老早就过来了。
见了阿群他才道:“把你那东西给我看看。”
阿群递过来他一瞧,果然是个定位跟踪器,圆圆、扁扁、带粘钩的那种。
估计贴在少年的裤口袋里,但形状太明显了,邵太太一看就认了出来。
他猜是邵先生想监督两个男孩,看他们会不会沉不住气去找光刻机从而暴露行踪。
就是这个活儿做的太糙了,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马脚。
“送给我了,估计你还有很多,”把跟踪器塞到自己口袋,保尔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以前做软件的,从不在路诗客的厂子里呆着,哪里知道光刻机长什么样子?我又不会潜水,非带我出来有什么用?”
阿群道:“我们有内部消息,说那东西就是个圆柱形金属筒,”
他比划了一下:“这么长,这么粗,你给瞅瞅嘛,又累不死。”
话刚说话,只见远处一片鲸鱼群,拍打着尾鳍而来。
糟了,讨债鬼又来了。
阿群心想,不是说每年座头鲸每年都进行有规律的南北洄游,现在应该是去暖和的地方了,今年怎么总也不走呢?
这时候再想开船逃跑铁定不行,阿群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按照原有节奏稳定着船速。
反而是保尔,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指着远处的鲸鱼群道:“快看,快看!”
阿群气不打一出来,低着头不去看。
保尔道:“你看啊,光刻机,那不是你说的光刻机吗?”
阿群手一颤,慌忙抬头眺望,果然——一条鲸鱼的脑袋冒出了海水面,露出嘴里咬着的东西,还真是那只圆柱形金属筒。
好家伙,还真让它们给找到了!
尽管保尔的衣服、头发都被鱼群拍出来的海水浇透了,他根本没顾得上擦拭,而是大声道:“它们应该就是邵先生豢养的那群苦力了!”
阿群听见“苦力”这儿词儿,低头道:“对。”
保尔摸摸下巴:“它们这是想作什么呢?要挟,还是邀功?邵先生是不是答应过要还它们身体?”
阿群不安道:“是说过,但没想到它们真做到了。”
他试着去召唤那只含着光刻机的鲸鱼,对方根本不理他,甚至还有别的鲸鱼朝他嗞水。
估计也是不相信他。
保尔则试了召唤了一下对方。
只见为首的座头鲸,眼睛突然瞪得很大,慢慢地朝小船游过来,盯着这个中年男人看了很久。
终于,座头鲸闭上眼,听凭他抚摸头部,像一个乖巧、柔顺、听话的小姑娘。
阿群感慨道:“这是领头的那只,它好像对你很客气。”
保尔轻抚着座头鲸的脑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之前殒命的学生卡琳娜,那个一心追随自己的女孩。
他心里很不舒服,赶紧把脑海里的画面赶走,从裤袋里摸出之前的那个跟踪定位器,朝座头鲸脑门上的藤壶上一挂。
嘿,结结实实地缠上了!
然后他冲阿群使个眼色,对方会意,开着小船慢慢朝回走。
一直到鲸鱼不再跟随,保尔才道:“回去别忘了盯梢,看看座头鲸会在哪片水域停留很久,东西估计就在那里。但先别和邵先生说,等有戏了再说不迟。”
阿群问:“那东西很值钱吗?”
保尔沉吟片刻:“对有的人来说或许是无价的,比如魔笛汽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