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言的母亲非常喜欢她,几乎当亲女儿养,在家里专门留了一间房间给安苒。
——哪怕她家就在隔壁,离这不到二十米。
苏谨言说:“那就这样,何映和高博文睡我房间,我住苒总的公主房。”
墨子砚终于出声了:“哥还是和我睡吧。”
“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的房间,就算哥和苒姐相熟也不好。”
安苒和他对视,两个人的目光像在交战一样,一时间剑拔弩张。
“那间房就苏谨言睡过,说到底还是他的房间。”
“那也不行啊。”
“要不……何映去我那?”梁潼说。
安苒不想让墨子砚和苏谨言同床共枕,墨子砚不想苏谨言和安苒太过界,两个人僵持不下,意外出现了最优解,竟异口同声道:“好主意。”
罔顾当事人意愿的安排就这么定下了,苏谨言和高博文纯属是想看戏,于是除了何映外每个人都相当满意。
何映心说,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睡沙发。
安苒回自己家,临走前交代最早醒的人负责解决早餐问题,他们在门口就互道晚安作别。
夜深了,偏僻的小区里静悄悄。冬天的夜晚乌云很多,抬头望不到星星。
梁潼太冷了,不自觉和何映越走越近,后面干脆直接身子贴上去,满意道:“你好暖啊。”
何映看着他毛茸茸的外套,想不通他怎么穿了这么多还冷得哆嗦,刚稍微移开一点梁潼就又靠过来,黏人得有些反常。
何映不确定地问他:“喝醉了?”
“走路都走不直了。”
梁潼没想到何映会这么认为,虽然他不常喝酒,但也不至于才几度的酒就喝醉。
不过梁潼还是认了下来,脸不红心不跳道:“好像有点,你扶我一下。”
何映见他真要倒了,连忙扶住他,关心则乱到压根忘了那酒的度数,心里还埋怨这几个酒鬼拿酒给梁潼喝。
梁潼的家在最右侧的里间,虽然在一个小区但走路过去也要十分钟。
梁潼得寸进尺,装醉装得得心应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何映,手虚虚地环着何映的腰,仿若人形考拉。
他们靠得太近,灼热的呼吸混着奶啤的香甜喷在何映露出的脖颈上,何映浑身一颤,试图喊他移开:“梁潼,别靠太近——”
“袋子里的是他们送你的新年礼物吗?”梁潼眼睛晕着层水雾,像刚从水里捞起的宝石,“那我送你条围巾好不好?”
“……都行。”何映无法拒绝他。
梁潼的母亲已经睡下了,他们只能蹑手蹑脚地先到了梁潼房间,没开暖气的室内比室外还冷,梁潼一进去就上床给自己裹了层被子,然后蛮不讲理地说:“其实我家也没有客房。”
“你只能和我睡了。”
何映:……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我来这的意义是?”
梁潼想了想:“不用有人睡沙发?”
……他倒宁可睡沙发。
梁潼说:“刚好隔离的时候没一起睡过,体验一下。”
……你对一起睡是有什么执念吗???
何映扶额,心想梁潼不碰酒是对的。
碰了酒和换了个人似的,高冷白月光形象都碎了一地了。
他又一次悲戚地想,他上辈子到底做错了才会导致感情生活那么失败。
明明梁潼早期……也没那么难以触及。
形象破灭的梁潼瘫倒在床上玩手机,懒洋洋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待会下去给你拿床被子。”
他实在是太瘦了,鼓鼓囊囊的棉服被被子一压,瘪下去人只有薄薄的一片,何映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过他会不会被被子压的喘不上气。
“新毛巾在卫生间的柜子里就有,牙刷也在那,漱口杯就用我的吧。”
梁潼絮絮叨叨,突然想起来,翻身看向他:“你有带睡衣吗?”
何映其实是活得特别粗糙的人,上辈子梁潼出差时他都是怎么潦草怎么过,能活就行,去苏谨言家住就只带了换洗的内裤,反正冬天不出汗,穿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面对梁潼,何映是决计说不出自己压根没打算换衣服这种话的,只能摸摸鼻子:“额,原本打算穿苏谨言的。”
压根没有睡衣这个概念的青春男高苏谨言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梁潼“噢”了一声又翻回去了:“那你穿我的吧,衣柜里随便穿。”
“还是算了吧……”
梁潼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又不是没穿过。”
他斜了一眼何映:“怎么,好兄弟的衣服能穿,和同桌就见外了?”
何映:……
天杀的,他怎么会从梁潼那没什么语调的话里品出了一丝“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们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的味道。*
……都怪高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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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