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捂着脸想,自己在遇到梁潼前,也没这么不争气。
13班在门口开设的植物角放上了花架,把大家带来的花花草草都摆在上面,科任老师和隔壁班的人都赞不绝口,说看了之后心情很好。
原先安排是每个宿舍轮流照看一周,奈何这群人除了生物考试需要的知识外一窍不通,在淹死一盆虎皮兰后,家里开花店的劳动委员看不下去,一人承担起了大任。
何映看着走廊上勤勤恳恳施肥的身影,轻叩了一下玻璃窗,和劳委道:“幸亏有朝哥。”
李朝华和他们是一个宿舍的,之前也在负责宿舍大扫除之类,是非常让人安心的大爹形象。他点头,突然想起,打开窗道:“这多肉是你拿来的?”
“是啊。”
“多肉不能晒太多太阳的,你看这叶片都紫透了。”
梁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猪肉脯递给李朝华:“辛苦了。”
莫名有种家长来接小孩,幼儿园老师和家长说你家孩子营养不良,家长给钱贿赂老师多多关照一下自己孩子的既视感。
李朝华陷入了这种奇怪的想象,接过后蹦出一句:“潼哥好有家属的自觉。”
在何映开口前他又道:“话说你怎么买这个品种啊?”
何映茫然:“有什么说法吗?”
“噢,也没什么。”李朝华拿起来给他们介绍道,“这是胧月和大瑞蝶的杂交,学名初恋。”
“哈哈,有点俗对吧。而且它长这样和初恋两字也不沾边啊。”
面前的两人听完后对视了一眼,莫名陷入诡异的沉默,整得李朝华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好一会何映才结巴道:“我不懂啊,随便买的。”
“噢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情感故事呢。”李朝华摸着头走了。
何映见梁潼还在看自己,尴尬地再次重申道:“我真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
“……也没有情感故事。”
梁潼其实没在意这个点。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松开,突然生出了几分渺茫的希望。
他记得,何映上辈子有多不喜欢这株多肉,嚷嚷着怎么一大盆活了最丑的。
上辈子是不知道只能活一株,那这辈子呢?
何映是个专情且长情的人,梁潼一直都知道。
如果重来一次他植物都不忍割舍,那人是不是也还有被原谅的机会。
重生是悬挂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无法想象何映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只能瞒着,等到行刑人心软,等到飘摇的尘土归于大地,等到农夫爱上蛇。
明知自己无可救药,却还是想被无罪赦免。
正值冬天的末尾,二月底的夜晚还是很冷,开电车时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痛的人龇牙咧嘴。
何映跟梁潼借了口罩,站在电车旁边撕包装:“早上做操的时候还有太阳,晚上怎么就八度了。”
梁潼叹气:“乍暖还寒。”
“春天很快就来了。”何映说。
他们晚上开车回去时基本处于用脑过度后的放松阶段,聊天都是上句不搭下句,话题跳越得很快。
何映还在说早餐铺老板不想早起最近出摊晚买不到现做的,梁潼就突然道:“快三月了。”
何映习惯性点头,虽然他们不是并排骑车梁潼根本看不到:“三月……春天是从三月开始吧。”
“快到你生日了。”
“啊?”何映差点忘了这事,人到中年后都不太去想生日,他已经二十多年没过过了。
梁潼是个没仪式感的,何映也懒得给自己过,他们俩生日挨得近,一个3月5日一个3月9日,年轻时随便找个周末一块过了。
所以当梁潼提出给他过生日和买礼物的时候,何映花了两分钟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风吹傻了出现这种幻觉。
梁潼还有两个路口就要拐弯了,难得有点急:“不想要吗?”
“要。”何映秒答。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个蛋糕?”
他们的生日实在挨得太近,梁潼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这么说有暗示何映要礼物的嫌疑,抿了抿嘴:“……要不我们一起过?”
何映快速地算了日子:“好啊。刚好今年周末卡中间。”
他习惯性地准备安排:“近一点的都去过了,要不我们去江南万达那边?”
“我来看吧。”梁潼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次我来安排吧。”
他小声说道:“也该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