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楠笑道:“不黑熊黑熊地骂他了?这半年来,听的都是你的夸奖。”
“嘿嘿,该骂还是得骂,不过我们主将没有让人操心的地方,真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家伙。”
章楠看着儿子谈起于皓南时,眼中发亮,脸颊红扑扑的,不禁有些担心。
可又想到A未婚、O未嫁,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儿子向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随他去吧。
“这家怎么样?”于皓南放下车窗,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店。
珠宝首饰商店。
孙舜香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可以啊于总,这是驻地最大的奢侈品珠宝店了。”
心想主将真是大方至极,竟然送自己这样的年货。
“那下车吧,帮我参谋参谋。”
孙舜香走下车来,看他关上了车门。
“参谋什么?”
“我要选一个戒指,要漂亮的,”于皓南走在前面,“求婚用的。”
孙舜香怔怔地望着他,指尖深深地刺入到掌心之中。
很痛很痛,却仍旧盖不住心痛的感觉。
他一掌抚着胸口,有些惊讶,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于皓南见他没跟上,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眼光太刁钻,”孙舜香立刻浮现出标注性的微笑来,“一般钻戒我可看不上。”
“那就挑不一般的。”
于皓南点了点头,他看上的Omega,也着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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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李若希在新兵营里,等到了他的父亲,丁一劭的探访。
“这半年过去,发生了不少事……”丁一劭望着对面坐着的儿子,斟酌着语句,不知从何说起。
李若希左边的腿,搭在了右边的膝盖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他的老爸:“我还以为您忘了我,只记得您有一个儿子呢。”
“瞧这话说的,你看看,我跟你弟,那都是假玩儿,”丁一劭讨好地笑道,“爸爸心里最爱的儿子只有你。”
从小到大他都这么说,每次他跟丁一翼勾肩搭背父子情深时,被李若希看到,他都连忙一脚把丁一翼踢走,说是跟他假玩儿,骗他。
“我已经知道他的事了,爸爸,只是我很纳闷,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啊,还有不到半个月他就出来了,出来再告诉你不好吗?”
李若希微微愣怔,父亲竟然跟于皓南是一个说法。
“你知道了,也好,今天我来,也是想说这个事,”丁一劭双手拢在一起,放在桌上,“你迟迟没进Aland,是有顾虑吗?”
“嗯,我还在想。”李若希眨巴着眼睛看着父亲,他都不知道父亲同不同意他回家,继承家业。
“这个我觉得,你爸还有我,其实都希望你能回Air,最好,别跟于皓南组成什么夫妻档,百害而无一利。”
李若希心中一动:“您也这么想?”
“当然。”
“可一个军队更方便在一起,你和爸爸这些年不都在Air,共同进退。”
“情况不一样,”丁一劭叹道,“我不知道翅膀的事,你听到是什么版本,只是爸爸告诉你,你弟,还有你义妹索菲娅,都是于皓南和他的参谋给陷害进去的,整个过程,你可以找别人求证,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陷害忠良。”
李若希皱了皱眉,这种字眼太严重了。
“我这么说,你听了肯定不开心,”丁一劭道,“但你跟于皓南谈恋爱,到现在,他家对我们有过什么表示吗?没有!我们提的冷氮枪,没有,后来退一步,要医院,也不给了,再后来,你弟那是把头系在腰上,才得的那么几吨红贡弹,也被你对象于皓南要回去了,你让我怎么说?”
“……”李若希听他越说语气越严肃,不禁低着头,眼眶湿润。
“若希,你可能,还是太像你爸了,”丁一劭叹了口气,“我不愿看你难受,只是Air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候,我不得不来找你,聊这些事……”
“最严峻的时候?”李若希抬头看着他。
“是,于皓南搞什么联防军,各个军队都要出人给他调配和使用,咱们Air共计160万人,分布在各个岛上,他一个岛一个岛地要人,竟统归了联防军60多万人,你说离不离谱。”
李若希震惊地看着父亲。
“以前,我们说巴克达还是凯文逊,搞什么家天下,现在想想,真是冤枉了他们,于皓南,一个爸是总统,另一个是总司令,他才是真正的‘家天下’!”
“爸!”李若希不禁出声制止,“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你要是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就会知道一点儿都不严重。那于皓南部队里大多是Omega将领,那孙舜香更是手持软筋散,在开会时把你衡叔、付叔全部放倒,他手下那叫桑红的人,在胶流岛能够全身而退,还能带出800Omege,据说作风泼辣,陪着厄斯人跳脱衣舞,夜夜笙歌,就这样的人,到了于皓南手下里,还得到了重用和提拔……”
“爸,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啊,这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作为爱人,他对你忠诚吗?换句话说,你知道他身边有人叫桑红吗?”
李若希缓缓地低下头,他不知道。
“这桑红是谁都不怕,更是在晖阳岛上来回飞行,把咱们的飞机一个个撞落下来……更有于皓南在背后支招,他的Aland部队手持《联防军法》,横行水星,肆无忌惮,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当年凯文逊作为殿下,花了六年时间招兵买马,才打造出百万兵团,于凯峰、于浩海还有你爷爷、你父亲我,更是十年功绩在一身,才创立了各自的百万兵团。可于皓南,假借联防军之名,现在已经是率领百万士兵的大将军了,你懂吗?他野心勃勃,是最快速度集权的人!”
“我想他是为了攻打厄斯人,才这么做的,父亲,你不了解他,”李若希道,“他对享受并没有要求,他是为了国……”
“也是为了家,括号,他的家,”丁一劭道,“我今天来这儿,不是让你们分手的,因为我早已经看出来了,你是叫不回来的。更有晖阳总银行经理告诉我,你已经不是他们银行的优质用户了,若希,你的钱,都给了他,对吗?”
“……”李若希只得低头道,“爸,我是捐给了国家。”
丁一劭硕大的拳头,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胳膊上青筋凸起一片。
“这些都过去了,翻一篇,”丁一劭咬了咬牙,“可你既然已经长大了,以后爸爸不再养你了,不再给你备用资金,可以吗?”
“可以的,”李若希道,“我们有攒钱。”
说着连忙掏出钱包,将里面于皓南的银行卡拿了出来。
“我们的钱都在一块,有几十万了,他还给我买了房子,就在皓南岛。”
“……对,七十六平方,你艾兰叔告诉我们了,”丁一劭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金尊玉贵的儿子,就住那么大点儿的新房。”
“爸爸,我不图那些身外之物的,”李若希伸手握住了丁一劭放于桌上紧紧握着的拳头,“我爱他,就只爱他这一个人。”
“那你也该要一点儿回报,若希,你不要太大方了,”丁一劭道,“他既然用了你的钱,去做冷氮枪,那他给你了吗?”
“给了,两把,”李若希连连点头,“他说没有什么不能给我的,他对我一直很好。”
“只两把枪,算什么,如果让他给你弟一万把,他给吗?”
“……”
“如果你跟他要瀛洲61区的核武器,他给吗?”
李若希的大眼睛眨了眨,这个于家是真的给了,他偷偷地告诉了父亲李茉莉。
但是,茉莉爸爸告诉他:“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你父亲,还有你弟。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要据为己有,那就完蛋了。”
于是就在这里,李若希也没有开口。
“真的爱你,是愿给你一切值钱的东西,包括他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他的武器,他的钱,他的尊严和脸面,他的权力。如果他给不了,只顾自己享乐,那你爱他个鸡毛?水星最不缺的就是Alpha了,他除了家世响当当,人又有什么值得爱了?爱你,会把你放新兵营两年半,然后跟他的部下互相扶持、彼此成就?若希,这不是爱,他所谓的爱,非常自私。”
李若希的目光垂在桌上,凝于一点,慢慢地,却被丁一劭手腕上的那璀璨夺目的宝石蓝名贵手表所吸引。
他忽然在内心坚决地认为,不是那样的,皓南不是像他父亲说的那样,野心勃勃,只为贪图享乐。
新兵营里报道时就每人发了个手表,便于野外求生和计时的军备,几乎所有人在一段时间内,都更换了更名贵更体面的军用手表,只有于皓南,两年多来一直戴着的是新兵营发的那块手表,甚至还是钢化塑料壳。
李若希跟他耳鬓厮磨时摸到了表,还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好的,漂亮的,手表可是男人身份的象征。
可于皓南却说没必要,那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一个艰苦朴素、军风优良的战士,又怎么会像爸爸说的那样,他所认识的于皓南,明明光辉灿烂,让他爱得不行。
丁一劭发觉儿子的目光在自己手腕上,把表立刻摘了,扣到了李若希的手腕上。从小到大,李若希看中和喜欢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丁一劭从来是第一时间送到。
“……你弟的意思和我一样,都是让你赶紧出来,主持大局,我们都怕等你明年毕业,Air所剩无几了。”
“翅膀也这么想吗?Air的那些叔叔们,都更信任他。”
“你弟说了,家里什么好的都任你挑,他没有二话,何况上回让盼盼出来应付,被Aland的人欺负得不行,翅膀在牢里知道后气得发昏,一再求我,赶紧让你出来,”丁一劭道,“Air你只管挑你爱用的人拿走,我们全部放权给你。”
也许,只有你能扛住于皓南的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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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号,离过年还有一周时间,军委大会如期召开,Aland齐坐一堂,另一片的Air参会人数却寥寥无几,特别是付永润和衡鹿等人,因为上回被抬走,这次都请假不来了。
桑红和孙舜香在一旁聊天说笑,声音洪亮,看着前排于皓南单坐一排,东侧位置空着,还在猜测,这回Air是不是又要派家属方盼盼。
正热烈讨论时,忽听会议室大门开了,一人带队,长筒皮靴踩在地上,铿锵有声。
门厅周围的将士们更是倒吸一口冷气,震惊过后,齐声喝彩。
在一阵阵喧哗吵闹声中,于皓南回过头。
李若希身穿Air制式墨蓝色军服,手持黑色电棍,一层层阶梯往下走,正对上他的目光。
在看到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幽蓝色眸光中,闪过一刹那的失神和惊讶时,李若希握着电棍一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心中是一片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