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上午,水星鸢目标飞行器、难亦行二号F运载火箭组合体从汀州卫星发射中心垂直顺利转运至太空中,成功发射。
目前,水星鸢已完成上百次宇宙航空运行,将于近期择日回归。军区总司令于浩海道:水星航空兵对宇宙的征程,是举世无双的壮举,它像一条贯穿银河的蓝色飘带,是水星人类坚强无畏的象征。
为了见证我们水星自开始宇宙太空探索到现在娴熟漫步太空这一历史时刻,本报特派记者星夜兼程,抵达汀州卫星发射中心,将跟踪采访报道水星鸢培训基地的训练日常。
虽然当地最低气温已经降到零下摄氏10度,但这显然无减人民群众对水星鸢发射的关注和热情,前赴后继的水星战士们在基地里夜以继日地训练着,时刻为了登上水星鸢而努力着……”
2月29日,19时30分。
难亦行二号F遥十一火箭将水星鸢送入太空第2天。
“这为什么是难亦行二号,那第一号哪去了?”丁一翼混在全是Aland战士们的宿舍内,面对的是平均年龄比他大7岁的老兵们,仍然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奇什么就问什么。
上下铺以及左右床位上的战士们,闻言纷纷侧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都转过头去,各忙各的。
“哎,我就纳闷了嘿,”丁一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你们总是这样看我一眼就拉倒,我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啊?”
“不该问的你别问。”
Aland申工指挥官,从前胸兜里掏出厚厚的玻璃片、富有年代感的老式眼镜来,伸手去抓在空中漂浮着的眼镜布,只是一倏忽,前面的廖工程师在做伏地挺身,腿下一压,将眼镜布粘在腿腹上拿不下来了。
“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啊?”丁一翼在空中向前走去,顺手撕掉了眼镜布,又转身如履平地一般回到刚刚的位置,将布递给了申工。
十六人寝室,其他人都默默看着他这来去自如的动作。寝室内除床上有安装重力舱能供人克服重力躺平睡觉外,其他地方都是失重状态,不但得借住工具和扶手才能勉强站稳,更别提走过去拿东西又返回,丁一翼身强力壮,自带重力,竟能克服太空舱的糟糕环境,没有多少阻碍。
也难怪于皓南会对此人另眼相看,将他放到这里。
“我们Also上下齐心,不论军衔,没有任何秘密,都是透明的。”丁一翼强调道。
哪像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不言不语的,跟于皓南一个狗脾气,骄傲自负且吝啬说话。
众人不由得笑了,嘟囔着诸如“大少爷”“天真”“幼稚”等评价,继续各忙各的,有的在看精密度图标,有的对着操控键盘啪啪打字,有的正密切关注着前方运行轨道,都把这少爷的话视作无物。
但好在是Aland先遣部队,比之杨门光、范承毅那幼儿园似的部队要强得多,丁一翼虽然很气愤这些人不回答他的问题,但也坚决不换寝。
申工用他递过去的眼镜布擦了擦镜片,架到鼻梁上,看清了丁大少其人,那真是仪表堂堂,相貌不俗,不输当年父亲讲述的那个传奇人物,蜥蜴军枭雄,丁一劭。
“你过来。”
丁一翼一步蹿了过去。
“啧,你怎么一步都不晃啊,这可是失重环境。”
“我马步扎得稳。”丁一翼走过去后,侧耳聆听。
“难亦行一号中间熔穿断裂,去年春天就没了。”
“啊?”丁一翼悄声问道,“那是谁造成的?”
他刚想问是不是于皓南的又一记滑铁卢事件,跟水星鸢失利是一样的,结果申工下一句话,就让他收敛了笑容。
“厄斯人炸的。”
“……炸到了发射中心,汀州?!”
“没有,那也对国民瞒不住啊,”申工叹了口气,“是在空中接驳水星鸢的时候,被厄斯人投弹给炸没了的。”
“那水星鸢……”
“水星鸢会跑啊,一个加速度蹿出去了几万里高空,没炸着它。当时还好是我们于总在驾驶舱里坐着,跑得及时,没带这么多人,也没造成财产和人员的伤亡。只是火箭搭载器,难亦行一号,彻底毁了。”
丁一翼眉头深皱,点了点头。他知道军队对外部报喜不报忧的原因,毕竟水星地面上肯定还潜伏了不少厄斯人,不能削自己的志气,涨他人威风。只是没来由地对未来战事,有些担心,这都一个跨步炸到了火箭,那下一步……
“别看我们不爱理你,其实心里敬着你,怕惹到你,”申工道,“这难亦行二号的资金……还是你们Air慷慨相助,我们,我们内心很感激……”
“哎,都是自家人,不说二话。”
丁一翼摆了摆手,明白了过来。他所在的宿舍是水星鸢内控室成员的房间,各个都是资深死宅型航空技术员,但也是水星鸢的技术中心,于皓南把他放到这里,确实不把他当外人,但跟他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他瞅着这一个个“于皓南的另类形态”,又怕打扰他们作业,只好推开了门,去到别的宿舍串门。
==
“在27号下午20点,完成与火箭二号的成功交会,飞行预计共7天整,今天,是第2天的傍晚,航天员们好奇心一过,便闲得没事干,聚在一起休闲娱乐,邀我去打牌,我不会……”
“喂喂!”齐思龙推了一把范承毅的肩膀,“你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记在本子上啊,是要打我们的小报告吗?!”
“没有啊,”范承毅道,“我这是在写日记。”
“写日记?”手里抓了一把牌的王宇行瞪着他,“什么好人写日记啊?!”
“这是全班同学都要写的,管你是不是好人,”范承毅道,“这是我们这学期的寒假作业。”
“寒、假、作、业?!”
围成一圈儿的牌搭子们望着他,瞬间爆笑如雷,笑得是前仰后合,手里的牌都握不住了,散了一地。
“喂,你就算是童子军现在也应征入伍了,怎么还得写作业?!”
“难道你还要考大学?!”
“咱们已经是走了捷径了范同学!难道你学籍没消除吗?”
“没有,”范承毅摇了摇头,“虽然我的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所谓地走上了捷径,可以绕过大学和新兵营,直接进驻水星鸢基地,但是,那些过程,都不应省略。我要参加高考,也要去大学报道,更要参与孔雀旗选拔,进入新兵营。”
他坐在桌子前,双手按在日记本上,脚下踩着离合重力机,以防自己忽然经不住失重而大头朝下,对天劈叉。
此刻,15岁的少年,目视前方u形窗,看着外面星空,苍茫茫宇宙。
“人这一生,没有任何捷径可走,高考,上大学,念军校,新兵营,出师,作战,省略了哪一步,将来,都会留有把柄,被人说是纸上谈兵。”
这是孙舜香告诉他的深刻领悟,虽然孙舜香念到大一就被于皓南点兵提将,成为孙参谋,但后来的工作中,每次他被人诟病的地方,都是“大学还没念完”,这无端成了孙舜香不被信任的地方,也是于皓南说他常常“纸上谈兵”的原因,都是当年他走捷径的结果。
“一对A。”
“停,对老A就想占道?一对2!”王宇行啪的一声扔下两张牌。
“等会儿,你来劲了嘿!”
“我就不信了,”王宇行看着他,“难道你有大小王?!”
……范承毅默默地转过了头,继续写他的寒假日记。
第3天。
卫星技术中心·回收站。
“这水星鸢在行动的过程中,不断释放热量的同时,也有大部分杂质自然脱落,散播到宇宙中去,往常每次让你们出来行走后进行的卫星残留物回收,俗称‘捡垃圾’,就是应对这样的问题,不过情报兵收集后会对宇宙环境做个数据化统筹,其他人呢,就是单纯地捡垃圾……”
Aland卫星技术组回收站组长张瑞,看着前面大小两个兵王。
“这对整个水星鸢运行和作战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你们还听得这么认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宇宙之间无小事,何况这是目前我能听懂并力所能及的事,”杨门光严肃道,“张组长,别客气,尽管用我,做什么都行。”
腾达飞笑道:“我也一样。”
“那……麻烦你们将卫星头部器材用较厚的、比热高、导热性能好、熔点高的金属抛光。它重量达几百斤,是个钝头体,呃……算是个体力活。”
“谢谢!”杨门光拱手感谢,似乎终于有件事做了,整个人都迸发出了光彩。
“真是年轻人,在这里待着不能跑步上山下海的,很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