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酒店离海边不远,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夜里陆风大,海边没什么人,只有不远处的小广场上有一队坚守岗位的阿姨还在跳广场舞。
两人沿着海边的小道,晃晃悠悠地骑着车。孟方其说得没错,双人自行车果然要比单人的好骑一点,周樾只需要蹬就可以了。
骑到一个观景的小平台上,孟方其停下了车,周樾也跟着一起下去。栏杆上有一个固定着的望远镜,投币进去就可以使用。
周樾有点想试试,但上哪儿去找硬币呢?
孟方其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稍微有点得意的表情,从工装裤的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递给周樾。
周樾心愿达成,高兴得眼睛又弯起来;“谢谢孟老师。”
他靠上去,调整了许多个方向,也没看到什么东西,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不免有些失望:“什么都没有啊。”
孟方其凑过来摆弄了一下,调整好角度,又让周樾看:“能看到吗?北斗七星,不过不太清楚。”
周樾很惊喜:“真的哎。”
他正在那好奇地看,孟方其问:“药按时涂了吗?”
周樾有些心虚地怔住,今天拍戏太忙,他压根儿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还没呢,一会儿回去就涂。”
孟方其的声音被风裹着,弥漫着一股萧索的温柔气:“昨天为什么不高兴。”
是因为我吗。
周樾不想说实话,斟酌了半天才回:“听到了一些不想听的话。”
孟方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啊。”
周樾很不会掩饰情绪,拨弄了两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低着头,声音很小:“不想听到他们那么说你,他们根本都不了解你。”
孟方其轻轻笑了一下:“那你呢,你比他们更了解我吗?”
周樾被问住了,他了解孟方其吗?大概是了解的吧,他记得清孟方其出道的日子,对孟方其演过的作品如数家珍,看过了孟方其参加的为数不多的、几乎所有的综艺节目。
可这好像也不能算了解,那些说到底,都只是孟方其以“演员”这个身份所展露出来的一切,却并不能构成他这个人。
周樾有点丧气:“可我知道你明明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孟方其伸手揉了揉周樾露出来的后颈:“谢谢你。”
周樾不解:“谢我什么?”
孟方其没答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做过类似心理社团的志愿者?”
周樾点点头,他本科读的经济学,原本想辅修心理学,但tutor不建议他这么选课,最后只能作罢了。不过他还是加入了自己很感兴趣的一个心理学系老师成立的志愿组织,一直做到了毕业。
周樾有点好奇:“孟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孟方其故作神秘,挪用了两人第一次吃饭时周樾的回答:“以后告诉你。”
见小广场上那队跳舞的阿姨也撤了,孟方其道:“好了,回吧,再吹一会儿得感冒了。”
周樾点点头,两人又晃晃悠悠地骑回了酒店,把车停在了酒店后门附近的一个自行车停车场。
周樾问:“这车不用还吗?停在这能行吗?”
孟方其摸出了一把粉色的钢锁,低头锁车:“不用还,这是我买的。”
周樾噎住了。孟方其锁好车,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一把递给周樾:“也给你一把钥匙,不过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别骑这个车,容易摔。”
周樾收下了钥匙,和小院儿的钥匙串在了一起。
两人上了电梯,孟方其却没按自己的楼层,周樾以为他是忘了,伸手帮他按,却被孟方其挡住了:“不用,先去一下你的房间。”
一回生二回熟,孟方其进了房间,动作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坐下,随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周樾:“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我帮你涂药。”
周樾没想到他来是为了这个,感觉孟方其把他当成了家长不盯着就不会乖乖吃药的小孩,但还是乖乖应了,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周樾今天洗得比往常都要久,水声停了半天也不见出来,孟方其有点担心,走过去敲敲门:“你没事儿吧?”
周樾停了半天才回答:“没事儿……那个,孟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呃,内裤。”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
是的,他忘记带内裤了,周樾洗完澡才发现这个让人想毁灭的事件,更毁灭的是,房间里除了他,只有孟方其,who is他从小学就开始喜欢的偶像。
周樾在挂空档出去和让偶像帮自己拿内裤之间反复横跳了十分钟,最终也没没做出决定,也可能是不想接受这惨淡的现实,直到孟方其来喊他。
孟方其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但顾及着周樾的脸面,他还是没笑出声,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在哪儿放着啊?”
“衣柜第一层……”
周樾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华了,他站在浴室里,突然很希望自己其实是一只蟑螂或是什么的,毕竟它们不用穿内裤,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可以直接飞走或者被冲进马桶里。
孟方其很快就找到了,他敲了敲门,从门缝里把内裤递给周樾,他不用想也知道周樾现在脸有多红。
周樾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接过去,声音欲哭无泪:“谢谢孟老师。”
孟方其最终还是没忍住那点坏心思,带着笑意道:“不客气,小周老师。”后四个字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强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