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岑以观的人没有了,看她的眼神,转变为敢怒不敢言,或是直白的——羡慕。
明明她才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被讽刺孤立排挤的应该是岑以观才对。
岑以安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被岑以观止住了话头,她抢先开口。
“我的好妹妹,总见你带头让众人讽刺于我。思来想去,你确实没什么短处,说的也是实话。但我这个人心胸狭隘的很,不报复回来,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既然如此,我们来谈谈会让你难受的事情如何?”
她有什么把柄抓在岑以观手上?
不,没有!
岑以观到底想做什么?!岑以安在心里咆哮,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话,让岑以安脸色血色尽失。
“我们来说说,你和我的未婚夫隋钦,无媒苟合的事情如何?”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
在场之人的眼神如针一般狠狠的、一根根刺进岑以安的神经里。
无媒苟合四个字萦绕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出。
她没有无媒苟合,她和隋钦是情投意合!
不,他们确是无媒苟合!
那又怎样?!
岑以观这个疯女人!高门里的丑事谁不是藏着掖着,遮着掩着!把她的丑事暴露出来,到底对岑府有什么好处!
猛地,岑以安想到,不是对岑以观有什么好处,而是对岑以观毫无影响,却可以把她拉到地狱里,所以岑以观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岑以安的心,沉到了谷底。
隋钦必须娶她!不然,整个京城,还有谁会娶她这个声名尽毁的女人!
岑以观!
她好狠的心!
京城穿的沸沸扬扬,尚书府嫡出的小姐和定远侯的世子无媒苟合已经够震撼的了。
关键隋钦还是镇国公给岑以观选的未婚夫。
姐妹争男人,镇国公颜面扫地、定远侯府和尚书府没有教养……这些话题在京城的高门间传开。
现如今茶余饭后,谁不说两嘴岑府和隋府的事,都没人和他玩。
沦为别人的笑柄让岑筏燃恼火不已,如今岑以安根本不敢出门,每日只以泪洗面,看见小女儿委屈的模样,更是让他怒上心头。
他怒气冲冲的去找岑以观算账。
“你个逆女!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岑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岑以观不紧不慢的回复,“父亲,丢尽岑府脸面的是岑以安,不是我。难道她敢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怪我把事情说出来?”
见她还敢反驳讽刺于他,岑筏燃气的发抖,“果然,你这个逆女,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只知镇国公府……”
他随手抄起一根棍子,要对岑以观动手。
岑以观也不躲,在岑筏燃大步挥棍朝她走来时,她还在打量那根棍子的模样。
如果她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棍下去,性命难保。
岑筏燃从未把她放在心上,挨骂的是她,受罚的是她,挨打被打死的,也会是她。
果真是她的好父亲,她好福气,生在这样的人家里。岑以观嘲讽的笑笑。
一笑,更让岑筏燃怒火高涨,他认为岑以安在嘲讽他,讽刺他受制于镇国公府。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外甥女,所以他作为亲爹,都不敢处置她。
今天就让她好好看看,谁,才是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
镇国公手再长,不信他还能干预别人家管教女儿!
岑以观徒手接住岑筏燃的棍子,还狠狠的推了回去,把岑筏燃推倒在地。
“你,你,你,逆女!逆女!我今天,非要活活打死你不可!”
岑以观已经不想继续和他过家家,玩一些让人疲倦的把戏了。
“父亲,你我都知道,府里的下人不敢对我动手。一旦我出事,国公府发难,哪怕您不会有事,底下的人难道您还能全部保住?敢打我的,只有您一人。但您打不过我,我会还手。确实,我是个不孝女,女不言父过,您的所作所为,我不敢妄论,但从出生开始,我在尚书府未得到过父爱,这是事实,您无法辩驳。”
“我从不想和秦氏争什么,也不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但秦氏不愿意,她三番五次招惹我,谋害我,我自然要还手。”
“血脉无法断裂,亲缘甚是淡薄,如此,我已不愿继续在尚书府呆下去。今日起,我会搬到镇国公府,外祖父和舅父不会赶我回家,我们就此拜别。”
事情很快传了出去。
岑尚书为了不知廉耻的小女儿要打死大女儿,镇国公为了外甥女的安全,把她接到国公府抚养,与尚书府断绝关系。
京城街头巷尾具在议论。
有说岑以安不要脸面的,有说岑筏燃偏宠太过的,还有说岑以观性子太过桀骜不驯,让人难以接受的……各有各的看法。
一场大戏,人人都在期待后续和结局。
隋钦作为岑以观的未婚夫,知晓这一切后,决定要与岑以观退亲。
先前苟合一事,已然彻底撕破脸面,让定远侯府名声、他的名声,荡然无存。
加上如此悍妇,甚至敢和生身父亲动手的人,禽兽不如。
这样的女人,怎配踏入定远侯府的大门,怎配做他的妻?
谁料,他向父亲定远侯提出此事之后,非但没有得到支持,反倒受了一顿毒打。
定远侯远比隋钦来的更光火。
他一世英名,居然生出一个蠢货!
“我算是看清了,尚书府的后宅混乱不堪。秦氏表面看着倒是光鲜亮丽,内里还不知多龌龊。教出的女儿不要脸面、不讲廉耻,我看,就是当年从她勾搭岑筏燃身上学到的。”
“隋钦,你给我记住,你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和定远侯府世子定亲的是镇国公府,不是尚书府!镇国公府只她一个待嫁的女儿,那么多表兄简在帝心,你脑子被驴踢了要一个尚书府的次女?!”
“爹,我不喜岑以观。”隋钦咬牙。
定远侯冷笑,“我也不喜你,定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亲事,要由世子完成。你若是不愿,我自会换一个愿意的人,做我侯府的世子,与公府联姻。”
隋钦错愕,“父亲!”
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定远侯的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只要我想,我能有其他儿子。你叔伯家亦有几位知上进的堂兄弟,若他们能让侯府蒸蒸日上,世子换他们做,也无妨!”
定远侯气的拂袖而去。
走出门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说,“岑以观离开尚书府,成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如此,你更要和她成婚。”
“岑筏燃宠妾灭妻,扶正妾室,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家风,人人避之不及,你要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丢脸,我不拦着。但记住,谁都不能丢侯府的脸!哪怕是我唯一的儿子,也不行!”
他的笑声格外凉薄,讽刺、不满、怒其不争,“岑以安深爱你?一个敢无媒苟合的女人,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讲什么爱?她看中的,无非是侯府的权势罢了。”
但一切已然无用。
饶是定远侯如何转圜,岑以观和隋钦退亲一事板上钉钉。镇国公府还用不着让一个女孩牺牲自己来维持家族的荣耀。
遑论还是在走下坡路的定远侯府。
当年会和他们定亲,全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们自己撕破了这点情面,也莫怪别人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