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为情郎而哭,哭的,是我自己。因为天道规避,我无法找到那个男人的踪迹。”
“在我的第一世,法力最为孱弱之时,曾被人捕捞上岸,后被渔夫所救。”
“在他殒命之时,我赠予他一滴心头血作为回报,报答救命之恩。”
“谁知,赠予的这一滴心头血,再也无法归来,随着渔夫历经生生世世。但那一滴心头血,是我不可遗失的一部分,这是我最后一世,再不寻回,鲛王血脉断送在此。”
“他当年救我一命,我用心头血还了生生世世,早已两清。天道规避之下,每一世,都在我油尽灯枯之时,方才寻到最后一滴血脉的踪迹。这一世,我找到了那滴血,只要能让我复生,便可终结我轮回不休的宿命。”
侧门忽然被打开,江忌渔从门内缓缓走了出来,“鲛女王,我只问一句,你要如何取到心头血?”
若那人依靠心头血存活,取回心头血之后,又会如何?
鲛女王的表情已经说出了答案,那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没来由的,江忌渔心中生出一股怒意。
难道鲛女王的生命可贵,那个普通凡人的生命就不可贵,就能被随意遗弃吗?
为了鲛族的女王,他便要付出来之不易的生命?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空间内陡然出现无数稻草人,奔跑形成法阵,将鲛女王牢牢困在阵法之中。
“我不同意!至少要等他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你如此作为,与杀人何异?!”
鲛女王察觉到危险,身体仍处在半透明状态,灵力尚未完全恢复,看着攻击她的来人,神色冷了下来。
“鲛族的子民无法承受永世没有鲛王的灾难,我必须活下去。他依靠我的一滴心头血存活,我不过是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又有何错?”
江忌渔道:“枉那人当年救你一命,你恩将仇报,妖物果然是妖物!”
闻言,鲛女王冰冷的脸上浮现怒意,“恩将仇报?他救我一次,我还他一命,早在第一世,便已还清命债。难道因为我是鲛人,因为我是妖族,有比人族更长的寿命、更多的轮回,就要用我的一生,去偿还他的生生世世吗?好蛮横的道理!挟恩图报,当初为何救我?!”
稻草人围成的法阵涌现出黄色的阵纹,鲛女王的身体从实化虚的状态停止。
此举令鲛王更加愤怒,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对他人生死横加干涉?
冰雪凝固阵法,与稻草人结成的阵纹两相对抗。
二人打的不相上下,路蕴忍不住看了江忌渔一眼。
还真是小瞧他了,鲛女王再不济,哪怕只活过来了一半,还有一半死了,那也是海域最强种族鲛族的王者。江忌渔竟能压制住她,着实令她有些意外。
不过,江忌渔很快便落了下风。
毕竟与他对战的是一位王啊。
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天师,所能抵挡?
冰雪与阵纹形成的对抗的势,逐渐有了朝一方压倒的趋势。
冰雪逐步吞噬冻结黄色的阵纹,有几处,已经有了明显的断裂迹象。
随着冰霜溢出,店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寒风萧瑟,气流凝结成霜。
江忌渔几乎支撑不住,伤势本未好全,又遭此一击,七窍流血,浑身好似即将膨胀炸裂,又遭风雪冻结,又红又紫,看着骇人。
“哗啦”
一个陶罐在斗法势的冲击下,彻底粉碎。
在这样下去,只怕整间店铺,会被他们摧毁。
杂货铺接待了那么多轮回客人,连剑客被江湖众人围攻的那段日子,都不曾砸碎家中一块碗,他们竟然摔了陶罐,这还了得?
声音如数九寒天,“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路蕴凭空写出鬼神文的“镇”字,将一人一鲛齐齐镇压。
鲛王的攻击从江忌渔身上消失,让他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同时,一张“镇”字符压制的他无法动弹。
这是何物?
镇压之法,通常带有强大的压力,令人心脉具损,但路蕴的“镇”字符,将他死死压制住的同时,却没有让他感受到禁锢的痛楚。
他余光瞥见鲛妖,发现鲛妖也被压制,被压制的同时,它的身体在不断恢复,轮回之路还未停止。
这一张“镇”字符,竟有如何强大的效力?
他看向路蕴的神色复杂起来。
鲛女王感知到这股压制力时,惊讶之意更深。
她是得天地厚爱的种族,对天地的感知更加敏锐,这张镇压符上,分明有着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
待到鲛人与江忌渔的灵力彻底从杂货铺内消散,路蕴方缓缓道:“你们的事,之后如何,我自不管。但既然现在在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话,守我的规矩。”
“这里,是我用来重启轮回的地方,谁都不要妄想打断我的轮回。”
“你记住了吗?江,忌,渔。”
“而你,”她看向鲛人,“也别想在我的店里杀人。十二县内行杀戮之事本就是大罪,在我的店里杀人,更是罪无可恕。你要是想被生你的这方寰宇通缉,大可一试。”
路蕴一挥手,禁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