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们接二连三爆体而亡,纷飞的血肉尽数涌入球内,黑龙眼底的清明彻底褪去,唯剩嗜血的疯狂。
最后一人血祭完成,圆球变得猩红,黑龙的每一片鳞甲都沾染血色,它直直朝路蕴扑了过来。
下一瞬,路蕴进入了一个幽暗陌生的世界。
天空是白的,月亮是黑的,白色天空照耀下的世界,也透着毛毛的白色光辉。
路蕴写出一个鬼神文。
“明”。
这时,她看见天际黑色的不是月亮,而是一条黑龙,黑龙被锁链牢牢束缚,锁链穿透它的身体,将其撕裂成两半。站在下方看,黑龙被从中间劈成两条长条形状,黑色的锁链如丑陋的线,被人以粗糙的技法缝补撕裂的身躯。锁链分别从头尾穿出,钉在天幕上。
路蕴太阳穴抽了一下,一滴冷汗从脸颊滑下来。
她握紧了手里的剑,万分警惕的小心在四周探寻,试图找到离开的途径。
有人在唱歌,断断续续的歌声飘到耳朵里,悦耳动听,哀怨婉转,空灵凄凉。
歌声还伴随隐约的啜泣,让她控制不住的与歌者感同身受。
眼泪,不自觉掉落。
“……我的故乡啊,我的脑袋在哪里……
圆月是我的骨头……柔软的身体遥望远方……
迷惘的旅人哪……谁又来到我身旁……
血色的月亮在天上……骨头没有啦,皮肤没有啦,我的手脚,全都不见啦……
啦、啦、啦,啦、啦、啦……”
她从脸上摸到眼泪时,危机感达到了巅峰。
有心避开歌声的来处,但四面八方歌声不绝,让她根本辨不清方位。
此时她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要去寻找歌声的踪迹。
她大着胆子随机找了个方向往前,她知道,不管怎么走,总会与歌声遇见。
道路软塌塌的,每踩一脚,会发出“啪叽”一声,借着天空的亮度,路蕴看不清脚下踩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想到一种恐怖且令人作呕的可能,强忍着,埋头往前。
树上偶尔会掉落几片枯叶、几根断裂的枝丫。树叶落地,寂静无声,枝丫掉落,激荡起一声浅浅的、陷入浓汤里的动静,更是让她眉头直跳。
歌声,来自最亮的地方。
路蕴决定快速走去,缓慢的步伐加剧恐惧,让她的心狂跳不已。
来到出口,借着光亮,终于看清森林本来的面目。
腐肉为泥,焦骨为树。
面前一方血池咕噜噜冒泡,底下有什么在让它沸腾。
从鲜红的血池里,路蕴看见一点白色逐渐从水面露了出来。
她凝神细看,是一头白色的毛发。
白发金瞳的鲛人被池底的白骨托起,白骨做衣,鱼尾苍白。
红白二色交相辉映,格外诡异。
鲛人看见路蕴后,停下了它的歌声,金瞳凝视着她,一语不发。它的眼底带着怜悯、慈悲、嘲弄,各种情绪交织变换,直至最后,它舔了舔手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唯剩疯狂。
耳边痒痒的,好像有东西在轻抚她的面颊。路蕴把头发往后缕了缕,却摸到了冰凉僵硬的发丝。
这绝不是她的头发!
肩膀陡然一耸,刹那间,一束长发勒住她的脖子,拖住她急急后退,让她呼吸一窒。
她举剑反手一劈,烈火从剑上劈出,将头发瞬间点燃。
燃烧的发丝蔓延到焦骨林,一点就着,彻底点燃整片林子。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呛的路蕴连连后退,不得已朝血池逼近。
“呵呵呵”似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她看见笑声分明来自鲛人。再次听见鲛人说话,又是个男人的声音。
“死了,都死了,早就该死了。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女声出现:“它们被烧死了,我怎么办?谁来带我回家?”
男声:“去死,都去死吧,带我一起去吧。”
男声女声交织变换,鲛人脸上的表情时而解脱,时而狰狞,最后,恶狠狠的锁定路蕴。
“都是你这个异类,都怪你。”
它伸出利爪指向路蕴,从水中一跃而起,这时路蕴看见,在它尾巴末端,紧锁一条白骨锁链,将它的活动范围限制。
路蕴抬手一刺,红莲封冰剑刺进它的胸膛,鲛人直直迎了上来,一把抱住路蕴。
耳边传来尖利的嘶鸣,声音几乎穿透耳膜,让她脑袋“瓮”一下炸开,双目瞬间充血。冰凉的身体死死贴着路蕴,让她体温骤降,如在数九寒天。鲛人身上鳞片锋利,触碰到路蕴身体的部分,衣裳被尽数刮烂,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被刺拉出细小的血口。
电光火石之间,她听见锁链被拉紧发出“崩”的声响,然后被鲛人环抱瞬间跃入血池。
粘稠的触感让她几乎窒息,扎进鲛人身体的剑开始剧烈颤抖,紧接着,鲛人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因为路蕴用剑使出封冰术,将鲛人身体冻住。
因被鲛人死死抱住,寒意也传了过来。
冻硬的鲛人身体不堪一击,红莲剑再一用力,彻底粉碎,融进血池。
她再次燃烧地狱之火,在血池内涌现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