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军队自皇城而来,北宫肃的军马一路前往皇城的方向,不剿灭白骨军誓不罢休。
北宫军身后跟着大队的平民,他们跟在军队后面,能受到庇护,不被骨妖侵扰。军队里派来维持他们秩序的将官脾气不好,时常张口骂人。不过这年景,不动手打人,就是一个极好的人了。
路蕴也跟在军队的后面,混迹在平民中间。
大多数人拖家带口,再不济,左邻右舍也会拧做一股绳互相扶持,乱世中,很少有人敢独自行走,尤其是女人。
路蕴在路上的这段日子,来过很多人苦口婆心的劝她:
“姑娘,你要不还是跟我们一队吧,一个人走太危险了啊……”
“姑娘,我家小子和你年纪相仿,要不你嫁到我家,与我家作伴,也省的一路上危险……”
“姑娘,若是不愿和我们一起,你问问队伍里的将官有没有愿意收留你的,别一个人上路呀……”
“姑娘,哪怕不嫁到军伍里,还有些浆洗的活可以干,混个脸熟,也没人敢欺负……”
诸如此类的好意,路蕴点头致谢后,不做理会。
更多的时候,她要面对直接的恶意。那些人被她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凭她的本事,想要悄悄处置一个人,实在简单。靠近王城的一路,路蕴不想再惹出其他事端,让她安安静静的,面对路凌绝,终结人间这场混乱。
王城在望,今日驻扎的地方,已经可以瞧见宏伟的城门。据人们打探到的消息,修整过后,明日北宫军便会攻打王城。这时,人们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喜悦。
只要北宫军打下王城,杀尽白骨军,他们这些跟在军队背后的百姓,将会是第一批入城的人。王城里早就没活人了,想不到颠沛半生,最后能在王城安家落户,怎能让他们不喜?
最后一夜,也是最动荡的一夜。
路蕴熟练地挖了个洞,生火烤兔子。兔子是她从林子里打来的,别地方的林子,草根树皮都被饿极的百姓吃的一干二净,唯有皇城外这座林子,因白骨大军的存在,得以保留。今夜,每一个小团体都收获了不少的猎物。久违的肉味让百姓们团团围坐在各自的锅子旁边,皆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不远处一伙人看见路蕴悠哉地烤兔子,神色忿忿。
这伙人盯着路蕴很久了,从她跟在北宫军背后开始,这伙人便会时常观察。不过他们只是背地里偷看,加上议论几句,并没做出多余的举动,所以路蕴权不做理会。
为首的人名叫褚拾,因他的兄长在北宫军里当伍长,在紧跟北宫军的百姓队伍里,他勉强算得个人物,手下聚集了一群人。
“十哥,那女的又在吃肉,我看她背地里肯定有几个相好的,不然怎就见她顿顿吃肉?”
“你们看清楚了吗?她背后背着的棍子,当真是一柄红玉?”
“没错!十哥,我们确认过好几次了,就是一柄成色极好的红玉,雕成一根棍子。十哥,要是我们能把红玉抢来,献给将军,入城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那女人忒不识抬举,十哥看得起她,想给她一点体面,她竟敢直接拒绝。”说的是上次褚拾找人说媒,要娶路蕴做小的事。
“呸!拒绝十哥,还不知道背地里和几个野男人勾搭,不然这一路哪能有好日子过。我看军伍里有个将官时常维护她,保不齐就是她的姘头之一。”
“行了。”褚拾打断他们的话,“我只要红玉,那个女人,你们看着处理。记得别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我长兄也保不了你们。现在正是行军关键时刻,军伍里的人脾气都爆。”
“知道知道,十哥你还不放心我们?拿帕子嘴巴一捂,保证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十哥你放心吧,我们把人拖到后头的林子去,保准不被前头的将官发现。”
“这女人不识好歹,十哥,待会儿让你第一个弄,我们兄弟都排后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的她好受……”
打定主意,在路蕴的兔子烤好挖出来的时候,这伙人直接上前一脚。
路蕴手一动,身子往边上一侧,躲过了这一脚。紧接着往边上又躲了几步,瞬间离了有些距离。
一脚踢空,那人踩进火堆里,痛的他惊叫出声。
等同伴把他从火堆里拉起来,已经烫了一脚泡。
他嘴巴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奶奶的,老子要你好看,臭娘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一伙人来势汹汹,周围的百姓默默往远处挪了挪,生怕被波及到。
大家认识褚拾,不想招惹这样一个人物。
路蕴没再理会他们,开始专心吃她的兔子。她有随身带盐,埋地下炙烤的兔肉,咸味彻底融入,肉质鲜甜,在这艰难的时刻,吃这样一只烤兔子是难得的享受。
见她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褚拾一伙人怒意更甚。
一人上前,大手一挥,准备给路蕴来一巴掌。
在巴掌落下之前,路蕴先站了起来,冷眼扫了一圈,“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们。”
巴掌扇空,来人凶神恶煞道,“哼,这只队伍谁不知道我十哥?你看你这嚣张的样子,还敢说没有得罪我们?老子说你得罪了,你就是得罪了!”
路蕴把兔子往后避开,怕口水溅到她的兔子上。
她想了一会儿,认真问道,“你是惦记我的兔子,还是惦记我?”
她问的如此直白,倒是让来人一愣。
见那人下意识往她身后瞧了一眼,路蕴了然,“原来都惦记,不止如此,还惦记我背后的剑。”
“胡说!分明是一块好玉!”
“玉?你见过?什么时候?我从来没把它露出来过。”路蕴疑惑。混迹百姓中,她并无需要用到红莲封冰剑的时候。再凶悍的人来了,一对拳头足够。
横竖目的已经被发现,褚拾一伙人也不再遮掩,“你把红玉交给我们,我们饶你不死。”
他们志在必得,看路蕴的眼神充满侵略与贪婪。
风吹过,路蕴沉默片刻,而后好笑,“有很多人惦记我,你们是第一个惦记我的剑的人。我看你们也观察我很久了,难道没发现,那些打算对我出手的人,全都消失了吗?”
这话说的,让他们头皮一麻,恍然间,好似一股冷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