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子生怕乔檀挺不过来,将丈夫儿子女儿都叫到了她家里,又是烧水,又是捣药,忙乎了一晚上,这才堪堪令乔檀退了热。
想到乔檀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徐婶子忍不住咒骂:“这乔员外也忒黑心了些,这是把自己女儿往死里打呀,他就不怕遭报应!”
正在捣蓟草的张四嗐了声:“怕什么怕?他们既做得出,就不会怕。只是这三个孩子往后可怎么办?”
“是啊,死了娘,爹又不管,该怎么活下去。”徐婶子给仍在昏睡的乔檀换了块帕子,看着缩在床尾哭泣的龙凤胎姐弟陷入沉默
得给这三个孩子想个办法出来,不枉她和姜氏交好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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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大亮,乔檀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骨头都是酸软的,好似被什么重物重重碾过一样,一点劲都用不上。背上胳膊上湿漉漉粘着些东西,她伸手一抹,原是些捣出了汁子的草药。
若记得不错,徐婶子一家照顾了她大半夜。
异世重生,背了一身伤,又发烧又挨饿,乔檀当真觉得自己死去活来了两回。可当清新的空气钻进她的鼻腔里时,她还是很感激,感激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条命。
有命在,就有希望。
正想着,床尾有了动静。
不知是乔松倒在了乔樱身上,还是乔樱压住了乔松,两人齐齐哎呦一声,骨碌一下子坐起来,看向乔檀。
“姐姐!”
“姐姐,你醒了!呜呜呜,昨晚上吓死我们了。”
一壁哭诉,一壁挤到乔檀身边。
面对这对尚有些陌生的“亲生”弟妹,乔檀很是有些手足无措,然心底却是暖融融的,仿若早与他们做了家人,她一手搂住一个,笑着应承:“姐姐没事了,你们别哭,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真的?”
"真的。"
乔樱率先止住了哭声,往乔檀怀里一倒,半是撒娇半是害怕地道:“姐姐,你以后别生病了好不好?”
乔檀知道他们被吓坏了,毕竟她是他们两个在这世上唯一的倚靠,要是她有个好歹,他们两个小的当真是举目无亲,被逼上绝路。
“好,姐姐好好的,再不生病了。”乔檀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你们饿了吧?家里可还有吃的?”
殊不知她这个话题并不轻松,甚至很压抑。
果然,只见脸上刚刚有些笑意的乔樱垂下头:“姐姐你忘了吗?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凡是能还钱的东西,都被娘当了卖了。”
乔檀一滞,冷不防看见徐婶昨日留下的干饼,忙拿起来给乔樱乔松:“这块饼你们两个分了吧,先垫垫肚子,其他的,姐姐想办法。”
乔樱摇着头不肯接饼:“姐姐也没吃东西呢,姐姐先吃。”
“对,姐姐先吃。”乔松小声附和。
多好的孩子啊,怎地就被乔家那毒妇糟污成什么雌雄双煞,简直可恨。乔檀用力将干饼分成大小均匀的两半,不由分说放在乔樱乔松手里:“姐姐不饿,只是渴得厉害,我去喝点水。”
说着便要起身,奈何她身上的伤一点也不惯着她,她一动,立刻齐齐发作,逼着她又坐了回去,眼冒金星。
“姐姐!”
乔樱乔松登时吓红了眼,围着乔檀团团转,混乱间,徐氏提着个小木桶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她将小木桶放下,疾步来到乔檀床前:“你怎么坐起来了?躺下,快躺下!松哥,盛碗面汤过来,给你姐姐喝了。”
乔松应了一声,赶紧跑到小木桶前,用碗给乔檀舀了碗面汤,乔樱则将手里的干饼撕成碎块泡进面汤里,端到了乔檀面前。
“姐姐,吃汤饼。”
徐氏在一旁看得直叹气:“一块干饼姐弟三人让来让去的,唉……真该让那该死的乔员外亲眼来看看你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一席话令姐弟三人都沉默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去喝面汤吧,快去。”
闻言,乔樱乔松齐齐看向了乔檀,见乔檀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蹲到小木桶前,你一勺我一勺的喝起面汤来。
面汤面汤,即用面粉煮出来的汤,无色也无香,然而即便如此,也是令乔家姐弟稀罕的美味。
乔檀喝下去一大口面汤,只觉得胃里暖融融的,浑身舒畅,她打从心里感激徐氏:“徐婶子,这两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们一家,我大概已经去黄泉找我娘了。”
徐氏闻言一笑,憨厚道:“傻孩子,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的福气在后头。”
边说边欲言又止地看她。
乔檀会意,放下碗,问:“婶子,怎么了?”
徐氏搓了搓手,干笑道:“婶子知道你现在艰难,心里想帮你,奈何家里穷,帮不上许多。眼下倒是有个助你脱困的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闻徐氏有办法帮她解除燃眉之急,乔檀眼睛都亮了:“什么办法?婶子快说,我听听。”
徐氏点点头,立刻道:“村东头孙屠户家你知道吧?他那小儿子该找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