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遮眼,粗绳从颈间锁绕向下,将双臂反拧着绑在身后,时间久了,整个脊背酸麻难耐。
沈青依动动残留血迹的指尖,神识逐渐清醒。
空气阴冷潮湿,聋哑符未解,她听不到看不见也说不出,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昨夜送子扬回扶阳村,沈青依心中一直记挂着醉酒后独自在家的阿然。子扬见她实在心焦,便说自己偶然发现过一条在密林险壁间的小路,小路虽没什么人走过,但顺着倾斜陡峭的山壁下山极快,路途用时能缩短至少一半。
沈青依当场心动,学着子扬的样子在腰间栓根麻绳,从竹海山壁上把自己一点一点吊下来。
沿着凹凸不平的峭壁才走到一半,绳子却忽然被从根割断,二人毫无防备地坠下悬崖。
沈青依本想用灵力把自己与子扬托起,可还没来得及使出来便摔到一张蛛丝网上。
网上布满符咒灵诀,她的灵脉被瞬间封死。蛛丝攀爬上来绑缚住二人的四肢,托住他们像两片落叶般飘落到山谷最底。
“这也是小路的一部分?”粘在蛛网间的沈青依后背着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黑夜里一头雾水。
子扬惊慌失措地挣扎,可越用力挣扎蛛网绑得越紧:“当然不是!沈仙修,我们恐怕掉入歹人陷阱里了。”
不多时,远远的便有星星点点的青白鬼火靠近。
“你们快来看,抓住个貌美的女仙修,还送了个半大小子!”一群人看到蛛网上动弹不得的沈青依和子扬,狂笑不止。
鬼火在深夜谷底的茫茫黑暗里照亮方寸,沈青依只能看到头顶有人影重重,夜色掩盖,个个看不清面容。
来者不善,沈青依试图调运灵力,却发现完全没有可能。
“你们是谁!”年轻的子扬害怕极了,问出的问题多少有些幼稚,“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设此陷阱!”
“大半夜的你们二人独自在山中,谁知是贼是魔。”打着鬼火站在最前的男人冷笑对身后的影子吩咐道,“抓回去孝敬鬼主,这女仙修如此貌美,说不定还能做个鬼主夫人呢。”
沈青依虽未听说过“鬼主”这样的称呼,但联想到半年多前的六大仙宗围攻玄煞宗魔头之战,便大胆猜测:“你们是玄煞宗?”
“玄煞宗?玄煞宗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鬼主可比那不敢冒头的厉害多了。”那男人轻蔑道。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怒斥:“少跟他们废话,今夜收成不错,锁好这女仙修的灵脉,蒙好双目贴上聋哑符带回去,五日后便是十月初一朔月之夜,其他贡品一并献给鬼主。”
“沈仙修,咱们现在怎么办?”子扬听到这话吓得快哭了。
眼看符纸就要贴上来,沈青依迅速翻转手腕,用地面上的石头用力划破自己的掌心,直到伤口深及经脉,血流不止。
“嘿嘿,你们看这小仙修,还在挣扎想逃跑呢。”有人抓起她的手腕晃了晃,说出她在隆冬将至的夜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条黑帛严严实实系在眼上,聋哑符把外面的声音隔绝在外,沈青依发不出声音,掌心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一记手刀朝后颈劈下,她闷声失去了意识。
直到现在。
子扬呢?沈青依侧身把自己摔倒在地,奋力移动身躯来回划动腿脚,想要探到子扬是不是与自己同在一处。
才移动出不到六尺的距离,绑在颈间和双手的绳骤然往后扽紧,勒得她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谁把她栓起来了?!沈青依郁闷地后退两步。
在她还没想到别的办法时,阴风忽然自面前的某个方向扑来,似是有扇门被人推开了。
未知和寂静生出一丝恐惧,把周围的空气又降了些温度。
过去片刻,沈青依闻到有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是某种极为名贵的香料与冷厉的铁器混合出的异香,闻得她有些欲罢不能。
随后,冰凉的手指先是在沈青依掌心的伤口用力按了一下,鲜血重新流出来,疼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两回。又缓缓触过她的脸庞,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抬高半寸,似是在端详被蒙住眼睛的仙修。
好啊,你这个半夜掳人的王八蛋。
沈青依怒向胆边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歪过头,对着那只手直接张嘴咬了下去!
云曦竹海山谷间,破空趴在地上不住嗅闻寻觅。
“嗷呜嗷呜嗷——!”冰狼发出一阵高昂嚎叫,不远处的墨辰也赶紧应声跑过来。
[娘,这里有青依姐姐的血。]破空急得前爪离地站起,[是青依姐姐的血!]
墨辰也拨开泛着枯黄的草木,果然看到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找到线索了!
她安抚住快急哭的小狗,掌心向下停至离地面半寸高的地方,闭合眼睛放出赤瞳鬼玄麟魂力探寻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