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的出现是这场杀灭痛楚的唯一变数。
雨衣撕扯开一道口,寒冷的雨滴顺着伤口涂满。黑色雨衣混杂的血迹或许不止他一个人。
他抱住奋力挣扎的茗昔,伤口撕裂得疼痛。茗昔的情绪起伏太大了,往前面看,有一个不知名无人看管的天坑,就在高速路口边上的林子里头。
现在的状态说不准茗昔就往那儿跳了。
江延的步伐沉重,那双曾经被誉为亚洲前十的漂亮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是震惊,而不是恐惧。
茗昔渐渐平息情绪,不安恐惧害怕都血淋淋的撕裂出来。他埋在景映彦肩膀处的脑袋垂下。紧张的吞咽声埋没在瓢泼大雨中,他们无一不是狼狈的。
江延拖着疲倦的身子,他的身上有着急奔跑剐蹭到尖锐物件的伤口,头发被大雨淋得垂在额头上,分不清楚是汗还是雨水。
他距离景映彦半米处,无力得滑跪在水泥路中央。
好在雨天雾气弥漫,前方堵塞的行驶不了车辆。
“茗昔……”江延停下里,目光锁定在倒在血泊中的孙利,语气颤抖。突然愧疚得哽咽说道:“都怪我没有发现,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茗昔不敢动弹,压抑难言的感情汹涌得灌注胸口。冷涩的气息弥漫,他全身上下都冷得发抖,稍有热度的雨滴砸在了景映彦的衣服上,渗透他的身体。
景映彦搞不懂他们了:“别煽情了你们两个傻叉,如果孙利死了,就完蛋了!”
醍醐灌顶的一句话勾回四散的魂魄,江延抽泣得哭着,推开景映彦。
准确来说是拍加扯,提着景映彦就往旁边扔。
抱住了弱小,可怜的茗昔。
“Excuse me?How are you!你们没事吧!”景映彦在心中吐槽,胳膊费力得向上抬,失败得掉下来,他弯着腰,扶着自己的受伤的手臂。
孙利死了,全盘皆输。
江延确实喜欢茗昔,景映彦拖着身子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他们煽情的对话。
他有点想念傅栖,不知道傅栖去那儿了。
他象征性得询问打断了正在哭得水淋淋的小情侣:“有看到傅栖吗?”
预想中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出现,景映彦坐在石头上。雨滴打在他脸上,他无端的自由的发笑,他笑的是祝贺茗昔重获新生,抛开过去。
贪财好色,人之常情。
妄图走出山野不择手段的野凤凰,最终也会翱翔於天。
那么景映彦呢。
能够拜托一切阴霾吗,理想中的向死而生。
人算不如天算,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与明天到底谁先来。
景映彦注视着他曾经非常喜欢的人,发现真正的感情十分浅薄。他并不了解江延,只是将对方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给予自己能量。
唯一能够踏实交付的人只有傅栖。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身上酥麻的伤口好似迅速愈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景映彦听觉敏感,他的目光落在了高速路口旁边泥沙石砌成的墙面,顶部的松树摇摇欲坠,随着风沙无情得飞舞。
大事不妙,天空电闪雷鸣,白紫的闪电惊雷冲破天萧。
雨毫无预兆得倾盆而下,景映彦敏锐的视觉终究抵挡不了天灾人祸。
他有几秒的呆愣时间,他快步冲上前,用着前所未有的嘶吼声音喊叫:“快起来!泥石流来了!”
泥石流,他们反应始终慢半拍。
天然的自然灾害猝不及防,大厦将倾。
地面不平衡得抖动着,山峦崩塌,随着重力的泥水迅猛得沿着山下滑落。
景映彦迈出的脚收回,他大力得拽起仍然呆坐在地上反应不过来的江延和茗昔。
咬牙撕扯,总算换回了死亡前的灭顶的恐惧。
江延拉着茗昔向前冲,景映彦的伤口被撕扯得更大了,血流不止。除此之外还有大腿上的伤口,他只发现了肉眼可见的伤口却毫无察觉到掩埋在衣服下的伤口。
他费劲得拖着腿向外面跑,可终究抵不过四肢健全的人。他慢慢落入下风。
江延拉着茗昔的手分出一个,拉住景映彦,用牙缝中扯出的声音让景映彦由衷的震撼:“加油,爬起来,度过这一下,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稍微大些的泥水很快涌向他们,他们奔跑着。景映彦脚底绊到一块石头,拉着大家一起往下坠。
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开差点被他拖累的两人。
江延不可置信得看向他,手费力得勾住景映彦被大力拍开,他又哭起来了,语气抖动得不成样子。
不过景映彦还是听出来他在说什么。
字字句句皆击打在景映彦心上。
“不要,你不走我哥会疯掉的,别死,求求你。他本来就快要疯了……”
哥,是谁。
景映彦察觉世界上唯一深切爱着他的人只有傅栖。
他苦涩得笑了下,用力推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