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海余光瞧见,冷笑一声,然后头都不抬地:“这位小姐,劳烦让让,我要带祝饶回去了。”
如果项云海真是祝饶的哥哥,那夏诗自然也就没有立场再拦。
她跟项云海小声道了歉,就往旁边让,项云海身后的祝饶却忽然出声了:
“他不是我哥。”
夏诗:“?”
祝饶被酒精浸染后的声音懒懒散散:“我没有哥哥,这人胡说八道呢,他对我图谋不轨。”
夏诗:“!!!”
“……”
项云海感觉自己气得青筋暴跳,脑门儿冒烟。
“你给我闭嘴。”他有点压不住火了,压低了声音回头警告祝饶,殊不知他这举动在其他人看来更显可疑。
只是碍于项云海气场太强,一时也没人敢说什么。
夏诗犹豫了一下又挡在了项云海跟前,眼神警惕:“呃,不好意思,请问您可以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吗?”
“项云海。”项云海扔了一张名片出去,夏诗下意识伸手接住,“具体的你可以联系你们乐团经理或者音乐会主办方,他们应该知道我跟祝饶的关系。”
“那……项先生能不能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确认一下哈。毕竟小饶还是学生,我们也不太放心。”
夏诗尽量委婉地解释,其实她心里不是很信得过眼前的男人——这人跟祝饶长得一点儿不像,还有这种捉奸一样的行为举止……
……总之,挺难以令人信服的。
所幸对方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只见这高大男人听她说要确认后,虽然脸还是黑,倒也没有再强行要拉祝饶走。
他拽着祝饶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了下来。
男人按铃找服务生要了个毯子,把祝饶结结实实往里一裹,分毫不透。然后揽着祝饶的肩,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这种圈地一样的行为,夏诗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也有个哥哥,两人从小打架互怼到大,她哥可从来没这样对待过她。
如果她哥当真这样,那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么都得当场恶心死一个。
夏诗看向梁潮,后者的酒完全醒了,同样一脸若有所思。
最后夏诗照项云海说的,打电话找经理跟主办方确认了下,意料之外又预料之中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以及一句警示:“你们可别得罪这个项先生,人是我们金主爸爸。”
“确认过了?”项云海抬眉。
“呃……嗯。抱歉啊,项先生。”夏诗尴尬道,随后转向祝饶,“小饶,你是不是跟哥哥吵架闹别扭了?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开的,啊。”
祝饶还没说什么,项云海率先站起身:“失陪了。”
随后拽着祝饶,大步离去。
这个点的KTV,走廊上群魔乱舞,鱼龙混杂。
服务生端了果盘和酒水行色匆匆地穿梭,灯光黯淡处有年轻男女抵在墙上忘我接吻,“啧啧啧”的口水声肆无忌惮。
项云海五心烦躁,加快了步伐,想尽快带祝饶远离这个盘丝洞,后面的人却一点儿不老实。
他抓着的手腕一直在动来动去,时不时还挠一下他的掌心,像小猫带了倒刺的舌头,轻舔一下,浑身酥麻。
项云海抿唇,唯一的回应是收紧力气,继续大步朝前走。
走廊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有人关注这一高一矮的男人和少年。
祝饶抬眼看着前方高大挺阔的肩背,眼神很清明,并无醉态。
项云海宽阔的肩背他看了七年,从前他大多时候是休闲打扮,现在因身份变化,常年商务风,纯黑的衬衫跟挺拔的西裤像某种魔术斗篷,包裹住其下的烈焰和尖刀,勾勒出时光沉淀后沉稳温润的骨骼。
但归根究底,烈焰还是烈焰,尖刀仍是尖刀。
祝饶曾沉迷于男人那身貌似沉稳的筋肉骨骼其下的锋利,更沉迷锋利擦身而过,削了冷铁却不折玫瑰的温存。
现在,他依旧盼望亲手掀开那层魔术斗篷,揭开岁月静好的虚幻面纱,去挑衅其下的獠牙。
“哥哥……”
鬼哭狼嚎丛中,祝饶轻声唤道,因酒精和冰块的原因,嗓音微沙。
项云海神奇地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到了这点微渺声线,脚步顿了顿。
祝饶小时候还是挺常管项云海叫哥的,这几年不知为什么,很少这么叫了。
他现在都是有事说事,几乎不带称呼,心情好了叫一声“老项”,心情不好,就是“哎”、“喂”,甚或阴阳怪气的“项总”。
这让项云海总不时产生一种儿大不由爹的沮丧。
叫“哥”都难,更遑论“哥哥”这种过于亲昵的称呼了。
项云海觉得心尖子都被小猫舌头舔了一舔。
还好他只是短暂地怔愣了一下,没忘记刚才的火气。
甚至当他联想到这是祝饶喝醉后反常的表现,即便不是他,这崽子也可能逮着别人叫“哥哥”——比如那个眼镜衰仔——后,他那股刚灭下去点儿的邪火又窜上来了。
他直接大步把祝饶扯出了这家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