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越发糟糕,最后竟连麻沸散都失去了作用,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废水。
继国缘一越发地沉默,有很多次白鳥觉能明显地看到青年眼中的动摇。
是不是鬼物就是没办法克制食人的冲动?
是不是没了血食的鬼物注定要虚弱至死?
这种折磨,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终于,在某个暴雨的夜晚,闪电划破天空,雷鸣几乎打在人心脏上。
白鳥觉在半夜惊醒,下榻的小屋屋门大敞——外面暴雨如注。
“刺啦——!”
一声惊雷划过夜空,煞白的光照下,庭院中央竟立着两道人影。
继国缘一手持日轮刀,刀锋已然出鞘,暗金泛红的刀光在暴雨的冲刷下红得像一弯凝固的血。
而那刺骨刀芒所指的,正是本该捆在里屋柱上的继国岩胜。
“缘一!”
白鳥觉惊呼出声,却只见一道的红练划破了雨幕——瞬间能斩一千五百下的日柱挥出了他的日轮刀。
来不及了。
“锵啷”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
一柄黑中泛紫的长刀挡住了继国缘一决绝砍下的刀芒。
嘶吼挣扎许久的继国岩胜抬起头来,丝毫未改的面容上、却陡然睁开六双眼睛。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下意识开口了,屋中的白鳥觉却把手放在了日轮刀的刀柄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片寂静里,只有暴雨在静默地下个不停。
雨幕拢住那院中已经阴阳相隔的兄弟身,公平公正地落在所有人身上。
终于,
“缘一……”
继国岩胜开了口,鬼化后喑哑干涩的嗓音似是在叹息。
他收回了钻出手臂的诡异日轮刀,犹豫两秒,还是背过身朝白鳥觉所在的屋内走去。
继国缘一后知后觉地突然丢下刀,失去了所有力气。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用亲自手刃兄长,不用看他继续在痛苦中反复折磨,不用……剖心剜骨。
白鳥觉摇了摇头,走出屋子、走进暴雨。
“闹够了?快回来吧。”
她张开双臂——给了这俩下雨天不好好睡觉跑庭院里瞎胡闹的熊孩子们一人一个爆栗!
继国缘一:“好疼!”
继国岩胜:“你——!”
白鳥觉看见恢复了活力的两人,干脆把屋子里的布巾没好气地扔了过去:“行了,解决完了就快滚回来洗洗睡了!先说好,这么大雨你俩自己烧洗澡水去!”
她恶狠狠地说着,语义的末梢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继国岩胜闻言反应强烈:“呵!我堂堂继国家主怎么会去烧……”
继国缘一面色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短短应了一声:“哦。”
他说着便难得强硬地拉上自家哥哥就转身往内室走去,任由这位摆着继国家主架子的六眼靓鬼百般放冷气都也不撒手。
白鳥觉见状终于大笑出声,她的目光仿若无意识地扫过院外某个方向,
声音在夏天末尾爽利的暴雨中宛如雷鸣。
··
而就在白鳥觉庭院外不远的一颗酸枣树上,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正紧握着双手一直满脸紧张地注视着院中的动向。
在看到继国兄弟二人兵戎相向的那个瞬间,女人锋利的指甲扎入手心,瞳孔瞬间缩小、变成了锋利的鬼瞳孔——她几乎要控制不住鬼化了。
但所幸最坏的情况终究没有发生。
继国岩胜挺了过来,找回了神志;同时也如她一般切断了和鬼王鬼舞辻无惨的联系。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情,逃出一劫的鬼医珠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