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还不待人反应,白鳥觉只感到额间骤然一痛,随之而来的是自眼底深处升起的剧烈的灼痛。
仿佛有一颗太阳顺着眼窝直摁进眼球,又像是千百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从眼底生出。
原本在死寂许久的眼瞳深处那种平静无波的能量骤然掀起万丈狂潮,似乎马上要把白鳥觉整个脑袋搅个窟窿!
“靠!”
白鳥觉抱紧脑袋,一颗脑子恨不得拧巴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扒在自己的面骨上,克制着直接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
鲜血不要钱一般顺着眼睛淌了满脸。
大颗大颗的汗珠瞬间浸湿了后背,又随着额角颊边划下。
白鳥觉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一口牙齿咬得咯吱响,几乎就要碎开。
冷静!
白鳥觉强忍住脑仁儿要炸开的眼疼头疼,强自屏息凝神,集中所有的力气在体内试图牵引起突然暴走的能量。
刚开始并不顺利,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
无数遍。
她得活下来!
还有人在等!
吸气、呼气。
肺叶张大,血流平缓,能量牵引。
到最后疼痛要折磨到神志不清的时候,这几乎成了本能。
终于,
暴戾的能量一寸寸从眼瞳处精细脆弱的经脉开始运转,逐渐经行过大脑,又顺着脖颈向下汇入心脏、泵入肺叶乃至四肢百骸……
随着眼瞳深处能量的运转,一股熟悉的血脉感应似乎自体内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泵动抽芽,正在呼吸间和这股能量一起源源不断地从四肢百骸生发出来,一寸寸抚平着身上的伤痛。
白鳥觉将能量运转过一个又一个周天,洗刷过大大小小的经脉,最后终于再回归眼瞳。
温热、瘙痒,伴随着某种撕裂筋骨一般的生长痛。
汩汩的热流如泉水,苏醒的血脉欢欣鼓舞地从内到外熨烫过每一寸肌骨。
白鳥觉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已经在身躯中苏醒。
半晌,
女人睁开眼——,
霎那间,天地隆隆作响,惊雷划破天空。
“轰——!”
巨量的暴雨顷刻间重新降下,泼洒在天地。
时间重新开始运转,天与地又似乎都因她在震颤。
··
就在白鳥觉几乎要长啸出声之际。
“噗通。”
什么东西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继国缘一骤然变快的脚步声和充满担忧的呼喊:
“阿觉!”
青年看着眼前一地的狼藉,果断冲上前来,然后一眼就望见了女人那双仍在往外淌血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不,用任何形容词都无法说出。
继国缘一在通透世界里望向白鳥觉时,竟头一次感觉到了眼瞳刺痛,在反应过来之前便下意识地如直视日光一般闭上了双眼。
白鳥觉怔住了,继国缘一也是。
“我……没事。”她张开口,然而嗓音竟出乎意料地沙哑。
继国缘一当即伸手倒了杯水,满脸担忧地递到了白鳥觉唇边。
“有袭击?不、不是……没有鬼的气息。那么…是练呼吸法时出了岔子?”
白鳥觉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终于缓过气来。
她指指眼睛:“算是吧。”却没有多谈。
白鳥觉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擦去眼角残留的血迹,展臂压腿舒展开筋骨。
“你要做什么?”旁边沉默许久的继国岩胜问。
白鳥觉却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猛然伸手向虚空中一点击出——霎那间,蓬勃的灵力骤然经由血脉感应顺着掌指间升起。
散落在她卧榻周围的纸张书页瞬间齐齐翻动起来。
“刷拉——!”
数十上百本典籍陡然腾空而起,翻动间在面前当空组成了一道咒文。
“赦!”
女人展臂抬手,一咬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骤然打在面前的咒文上。
一时间洁白的灵光大盛,几乎要照亮整个屋子。
充裕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蓬勃升起,那浓郁程度让方圆十里的所有动植物与人都欣喜若狂地挣动抽芽,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们来了都得夸一句天赋异禀。
但灵力纯粹又饱满的光芒明灭间,打在白鳥觉并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极端平静的脸上,竟显得有一丝晦涩难明。
“呵……竟然又回来了……”
突然,女人狠狠一拂袖。
灵光骤然熄灭。
眼前所有的书页“刺啦”一声全部散落在地,像是被人嫌弃地抛甩了出去。
白鳥觉沉默不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屋子。
继国缘一忙交代了一句满眼复杂的继国岩胜纡尊降贵做上晚饭,便也匆匆地拿起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