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
名叫继国明子的少女看向她,目光透露出明显的好奇:“硝子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我这儿住?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硝子你不同意我就赖在咒高医务室里的。”
家入硝子垂下眼眸,
因为你让我想到了他、他们。
她在心里如是回答,面上却只是笑了笑:
“这是最便利的一种方式了不是吗?”
家入硝子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神情跳脱、动作轻巧,除了面色略有些苍白之外、仿佛没有任何重伤濒死的迹象。
然而只有她这个真切地拿咒力洗刷过对方肌骨的医生才知道,对方此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肚腹里的内脏根本不在它们应该在地方,筋脉血管更是乱七八糟地搅成了一团乱麻,更甚至连支撑人体的骨骼上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仿佛龙卷风肆虐过后一片狼藉的灾区。
她光是站在那里——而不是崩解成一坨烂肉,都是一种奇迹。
“值得吗?”
家入硝子突然问:
“你和虎杖悠仁,是什么关系?”
明明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却几乎是本能地在所有人面前嬉笑怒骂、粉饰太平;明明这代价的对象那时正躺在解剖台上,醒来后不会有任何记忆……却一定要执着救他?
你到底,又像他们似的、坚持了什么东西?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冲绳的某个阳光明媚的海滩上,与夏油杰长相一模一样的某位脑花正召集起下属,和一种诞生自人类最本源的恐惧与憎恶中的人形咒灵们商量后续的行动计划。
“有趣,虎杖悠仁醒来了。但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继国督察却请了病假?”
[夏油杰]看着手机通讯里传来的消息,手指在胳膊上随意地敲击着:“她……是什么来历?”
名为漏壶的、诞生自人类对大地的恐惧的咒灵道:“有什么意义?反正不管怎样都打不过我们吧?”
[夏油杰]勾了勾嘴角:“也不能这么说,多少算是个隐患。毕竟,之前派出去的几只咒灵甚至都没能试出对方的咒术不是吗?而且是特级的话,一定会施展相应的领域才对。而且……”
“她好像也对我们的宿傩容器颇为感兴趣呢。”
一身僧侣袈裟的男人摸了摸下巴,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样吧,真人。你走一趟那边如何?我记得虎杖悠仁在东京上学的时候似乎有个好友,似乎是叫做——”
“吉野顺平。”
名为真人的咒灵被人点到,似乎颇为开心。
他扬起手臂跃跃欲试地问:
“啊呀呀,会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吗?诅咒师?新玩具?”
“不,不是咒术师。”[夏油杰]摇头。
“哇,那可以玩死掉吗?”真人瞬间耷拉下嘴角。
“随便你,但要尽可能测出继国明子的实力。”男人无所谓地摆手。
“嗨嗨!”
一头灰蓝色头发的咒灵双手点起双颊,向上勾出一抹开怀的大笑。
··
米花町的居所内,空气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只有日光里浮动着的日光微粒正在静默地飞舞个不停。
白鳥觉没想到对面的人会问这样的问题,就跟她同样没想到名为家入硝子的女人会在这个时候、以这个方式跨过界限、主动地向她敞开心扉。
如果不是她确信自己改变面容和认知的伪装还稳稳地戴在脸上,不然白鳥觉都要怀疑是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干净了。
白鳥觉抬头注视着这个女人的眼睛。
常年缺乏睡眠和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家入硝子下眼睑处堆积了厚重的黑眼圈。但女人总显得疲惫至极的原因其实不止如此,还因为那双眼睛——透露不出半点儿对未来的期待。
名为家入硝子的女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死去,剩下的只是一具长相相似的躯壳、一道回声。
“我觉得你真正问的其实不是悠仁和我是什么关系的问题。”
白鳥觉突兀地道:“你很困惑,也很不甘心——但你自己却很难察觉,或者说,你刻意不想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