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假的。王不可能亲自参与政事。
玄络当然知道。议政、断罪,都要和公民接触,恐怕还没等做出决定,光是弄清楚犯人做了什么、有什么罪名,王都要害怕得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吧。
可是,也说不准。
毕竟她看上去柔弱又胆小,但是却离开了星月宫这么长时间。
想到女王,不可言说的阴霾又浮上心头。玄络后悔当时被蓝幻所蛊惑,没有第一时间带走王,而现在,他又一次丧失了王的消息。
蓝幻的幻境封闭了,王当然有可能在里面,王也最好能在里面。但是松壑也知道这一点,他会放过王吗?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会怎么做呢?
没有人能够抗拒独占王的诱惑。
蓝幻那里是要再去试试的,松壑的动向也要关注。
原本属于白玉的工作也得分摊一些。女王的线索当然也要继续找。
玄络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但此时他仅仅是看着陶初然纤细的身影,重复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带走她。”
周身的压力暴涨,属于超甲级的杀意强势又恐怖地蔓延开来,几乎溢满整个层级,连禁闭室的犯人们都感受到了威胁。距离最近的金环和银环受到影响最大,身上像有千斤重一般,腰肢慢慢弯了下去,然后是头颅和膝弯。
最终跪倒在地上。
玄络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浅浅微笑,眼睛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小炫耀,紧紧盯着陶初然。
他们都不到自己腰部高了。
周边隐藏的执法队成员一个一个扑通扑通地掉下来,陶初然明白方才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就是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她。
“现在,我能带走她了吗?”
出乎陶初然意料的,开口的不是一贯反叛的银环,而是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只凭自己兴趣做事的金环。
“不行。”尽管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被气流压到炸裂,金环仍然笑着,张开一张血红的口,嘴里仍是不中听的话,“刑狱……并非……缠丝坊……你无权……”
听上去有理有据,大公无私。但如果他的蛇信没有试图捕捉空气中陶初然的气味,那么这样的话还可信一些。
两只蛇像被蛇叉定在了原地,只能激烈地摆动身子以求挣脱。这样的场景很显然刺激到了玄络,浓重的阴翳在眼中铺开,遮天蔽日。
爱的过程并非都是甜蜜的回忆,尤其是恋慕的对象是女王的时候。追逐女王的臣民千千万,纵使是超甲级,也不过是女王黑袍上的一抹尘埃罢了。
争风吃醋、厮杀角斗都是常有的事,玄络已经非常习惯。他们五人都曾处决过无数惊扰到女王的公民,却也总担心自己有一天无法忍耐,做出同样的被女王厌弃的事情。
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这一刻,玄络的思绪断了线。他模糊了“陶桃”与女王的界限,也分辨不出眼前人是刑狱的长官,而并非星月宫中妄图盗走宇宙唯一珍宝的窃贼。
原本只是打算威慑,如今演变成了真真切切的杀戮欲望。
眼底升起一抹薄红,玄络收敛了所有情绪,和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有别于白玉猫捉老鼠一般的逗弄,玄络的美学当中并没有持久战这个词。他作战时不擅长试探或者拖延,往往喜欢一击必杀。
变化是瞬间产生的,丰富的经验让陶初然比任何人都早地察觉到了不对。
她有些慌张,为自己即将做出的引人注意的行为。
“唔嗯。”陶初然拙劣的演技让自己都觉得汗颜。
但是玄络停下了。周围无数双眼睛和他一起,看向了陶初然。
少女的状态并不好,她紧咬着唇,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额头上有薄汗滑落。细细的声音如同断了的线,被风一吹就消失无踪了,好似一场幻觉。